“德谋留步!”
正当程普朝着船舱外行去之时,周瑜的声音猛然又在他身后响起。
“以防万一,你且让甘将军所领船队居中撤离,左右翼战舰暂且按兵不动。”
“若曹操水军追击,立即着两翼包夹形成合围之势。”
“反之如果未曾有追兵,便令甘将军减缓船速,等韩、蒋二位将军跟上之后,再行一同撤离。”
周瑜仅仅只是交代了个大概。
毕竟具体如何做,以韩当等人老道的水战经验,根本不需要他多做安排。
程普闻言这才终于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毕竟就算是要救援夏口,可如果撤退得太过仓皇,也难免会留下破绽。
不过照周瑜的安排,曹军若是胆敢追击,那便是自掘坟墓!
“末将明白了。”
答应一声过后,程普连忙朝船舱外走去。
看着程普的背影,周瑜忍不住又是暗叹了一口气。
本来这次三江口之战他几乎有着十成的把握,最起码也能够先挫一挫曹军的锐气。
可不知道曹操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提前派遣人手,直取夏口而去。
哪怕他对刘备的观感并不好,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旦江夏失守,曹军完全可以拉长战线。
而以江东如今的兵力,根本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同时防守长江沿线。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鲁肃身侧的赵云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周瑜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感激之色。
“周都督仗义援手,云代我家主公谢过都督。”
……
汉水西侧。
五万荆州军此时分别乘坐楼船、走舸等大小舰只,严丝合缝的将其余曹军船只包裹在当中。
隔水相眺,蔡瑁、张允已经是隐隐能望见前方的江东舰队。
“此次恐怕难免是一场恶战啊!”
蔡瑁表情阴晴不定,一想到将他推到如此境地的苏泽就暗自咬牙切齿。
好在张允看上去要乐观许多,“蔡将军且宽心,不论胜败如何,单从此事便能看出丞相如今麾下无人可用。”
“若要击败江东,丞相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想来江东之战结束后,蔡将军应当是能如愿以偿。”
“也是,他日我若封王,定不忘了张将军的支持。”
被张允这么一提起,蔡瑁心中顿时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他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封王江东!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之前付出的一切往后都能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正在蔡瑁遐想之时,一名偏将在船旅上如履平地,快步行到了两人的身前。
“启禀二位将军。”
“刚刚前方令旗传讯,已是观测到江东前锋水军正向后退去,具体用意不明。”
偏将如实禀报完收到的军情,并未多言其他。
蔡瑁闻言顿时浑身一震,转头和张允对视一眼过后,两人的表情齐齐变得有些惊喜。
“莫非是夏口之事已成?”
除了这个缘由之外,张允一时根本想不到周瑜贸然撤军的原因。
要知道如果不是赶着前去救援夏口,江东水师完全可以在这里和他们继续耗下去,到头来他们也只能是强行试着突破对方的封锁。
可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周瑜不敢继续陈兵在三江口!
毕竟刘备一亡,他江东又还能蹦跶得了多久?
“当真是天助我也!”
蔡瑁一拍大腿,神色俨然兴奋到了极致,“立即传令下去,冒突全速前进,冲撞敌船主力,其余艨艟、走舸随后跟上,沿途骚扰敌军。”
“至于楼船、斗舰主力负责随本将一同追击,此战便要扬我荆州水师之名!”
能够身为荆州水军都督,蔡瑁在水战方面多少还是有些本事。
仅仅只是追击战,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张允在一旁看着蔡瑁发号施令,犹豫了半晌却是忍不住提醒道:“蔡将军,丞相只是令我等拱卫四周,此时出兵未免有些冒险了吧?”
“此乃天赐战机,有何冒险的?”
蔡瑁不容置喙,“再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若此时先请示丞相,再行追击之事,如何能有建树?”
只要此战功成,蔡瑁完全可以笃定江东王非他莫属!
造战船,练水师,大败江东水军。
偌大一个曹营当中,有谁的功绩能抵得上他十之一二?
“只管按我军令行事,不得有误!”
见蔡瑁铁了心要出兵追击,张允也只能是无奈颔首。
可正当他打算下去准备之时,一道人影从疾速赶来的赤马舟上登上了楼船。
“传丞相军令,蔡瑁、张允二将不得追击,且放江东水军离去。”
于禁看也没看蔡瑁一眼,只是自顾自的传达起了曹操的军令,“对了,丞相有言,若蔡将军一意孤行,即便战胜,有过无功。”
“若是战败,两罪并罚。”
“什么!?”
蔡瑁瞪大了双眼,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曹操怎么可能会下达如此离谱的军令?
眼下江东水军着急退兵,不抓紧时机追击,反倒是要放任其离去?
“不可能,丞相怎么会……”
“蔡将军若是不信,自去问丞相便是。”
于禁压根没有搭理蔡瑁的打算,话音落下后掉头登舟离去,留下蔡瑁在原地傻傻站着。
半晌过后,张允方才站出来安慰道:“周公瑾善于水上用兵,即便是撤军也未必会不作准备。”
“丞相许是打算稳扎稳打,这才会不许追击,蔡将军不必多想。”
站在张允的角度,他其实也不希望蔡瑁冒进。
毕竟得胜之后蔡瑁再添功绩,和他关系不大,可一旦战败,到时候他指定也跑不了。
“不对,丞相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差人前来传令?”
“一定是有人暗中撺掇!”
蔡瑁脸色忽地狰狞无比,脑海中闪过这想法之时,一道人影顿时浮现了出来。
“对了,必是苏子渊!”
“往日这厮就与我多有仇怨,今日也定是他在丞相身边进了谗言。”
“该死的苏泽,本将与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