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象棋’这两个字，张玉书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小江，你会下象棋？”
江宁开口回应：“会一点点，以前在学校里跟同学们下着玩的。”
“这样啊。”
张玉书眼里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学校里的象棋有点水准但不多，白高兴一场。
江宁知道张老爷子这是没看上他的象棋技术，于是接着又说：“张爷爷，我听奶奶说你很喜欢下象棋，打遍村子无敌手。”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你指点一下我。”
江宁先是夸赞了一波张老爷子，接着又顺势提出自己想要得到指点。
“行吧，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怎么样，顺便教你几招我的杀手锏。”
看着江宁这么谦虚，张玉书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将桌上的保温盒和水壶拿开，这就是下棋的棋盘了。
“小江啊，我也不倚老卖老，第一步让你先走。”
直到这个时候，张玉书还是没把江宁的棋艺当回事。
他甚至还在想怎么放水，让江宁输的不是那么难看。
“好的张爷爷。”
“那我就献丑了。”
江宁开始动棋子，张玉书紧跟其后。
一分钟过后，张玉书看待江宁的眼神完全变了。
从一开始的没放在眼里，变成了刮目相看。
这小子...在扮猪吃虎啊。
嘴上说着只会一点点的象棋，结果下起棋来杀机四起，锋芒毕露。
如果不是张玉书下了一辈子的象棋，根本招架不住江宁来势汹汹的进攻。
而最让张玉书感到恐怖的是，江宁下棋都不用思考的！
他的棋子前脚刚刚走完，江宁后脚就做出了回应。
又是五分钟过去，张玉书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怎么回事？
他在乡下方圆几里号称棋王，如今竟然被一个年轻后生打得节节败退？
张玉书抬头看向对面的江宁，发现这小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机。
什么意思？
一心二用？
一边玩手机一边下象棋，结果还把他逼得无路可走？
甚至江宁走的好几步棋都让张玉书眼前一亮，原来还能这样破局。
不是，现在的年轻后生都这么生猛了吗？
两人在棋盘上有来有回博弈了半个小时，准确来说是张老爷子跟人工智能博弈了半个小时。
而江宁则是起到了一个陪伴的作用。
眼看张玉书马上就要输了，江宁默默关闭了手机。
毕竟下棋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赢棋不是目的，让老爷子高兴才是。
果然，在没有人工智能的帮助下，张玉书很快逆转局面反败为胜。
只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反倒是一脸郁闷。
“小江，你刚刚放水了吧？”
江宁愣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张玉书点点头。
“刚才但凡你失误一下都赢了，结果硬生生让我反败为胜，不是放水是什么。”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需要依靠这样的方式赢棋。”
“这样，咱们俩接着再下一盘。这回我要认真了。”
张玉书认为自己之所以被打的节节败退，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轻敌了，一步步掉进江宁设下的陷阱里。
只要他足够认真就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一定要把失去的一切重新拿回来！
“再下一盘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先把粥喝完。”江宁指了指那碗青菜瘦肉粥。
“好，一言为定。”
原本没胃口的张玉书，迅速把碗里的粥喝得干干净净。
他现在一心只想光明正大的赢江宁一盘，其他的都不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江宁每天都会来医院给王嘉佑还有两个老人送饭，顺便陪张玉书下下象棋。
而张玉书每次跟江宁下棋，心情都会变得很复杂。属于一天不下难受，下了难受一天。
因为江宁的棋风复杂多变，以至于张老爷子感觉自己同时跟好几个象棋高手过招。
甚至于，有时候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张玉山：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张玉书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这意味着老两口要回乡下去了。
当然，肯定是江宁开车送二老回去的。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果然，有一台车还是方便，去哪里都是一脚油门的事。
......
张玉书所生活的乡村距离市里六十公里远，其中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狭小的单行道，如果对面来车都没办法开过去，只能倒车的那种。
江宁花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才看见村子的大概轮廓。
这个村子大约住着三五百号人，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
江宁在开车经过村口处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中年妇女背着小板凳坐成一圈，翘着二郎腿嘴里磕着瓜子，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可不能小瞧这批人，她们是村里的情报处，如果想要打探谁家的消息，只要来村口绝对不会走空。
而江宁开车送两位老人回家的一幕也是让‘军机处’尽收眼底。
“刚才坐在车上的是不是张玉书和汤红翠啊？”
“好像还真是他们俩，说起来他们不是前几天进城去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谁知道呢，平时跟他家又没交集...”
“刚才聊到哪里了？哦对，村里的那个狗蛋你们还有印象吧，两三年没回来了，听说是被抓进去了。”
村口军机处的情报多是多，就是不见得准。
有的人好几年没回家，过年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得知自己去年被枪毙了。
还有的人只是说了一句自己饿昏了，结果被传二婚了。
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就算是路边的狗从村口经过，都得被这群大妈八卦两句。
江宁把汽车开到张玉书的家门口，那是一栋两层半的小洋房，单看外观简单大气，赏心悦目。
据老爷子说，这套小洋房是张山河夫妇前几年出钱盖的。
“汪汪汪！汪汪汪！”
江宁刚刚靠近洋房，庭院内立马传来狗叫声。
在农村很多人家都会选择养狗看家护院，张玉书正是其中之一。
他养的是一只纯黄色的土狗，但是四个脚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是戴了两对白手套。
“大黄，不要叫了，这是我们家里的客人。”张玉书对着那条名为大黄的狗子说道。
然而，狗子压根没把张玉书的话听进去。
张老爷子无奈的叹一口气，拿起地上的铁盆敲了一下大黄的脑袋。
狗子立马就老实了。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