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开了,里面是个箱子,伽释一把将其抱起来 ,放在草庐里;杜十娘眼神从画像上挪开,看着地上这口大箱子,她有些犹豫,万一打开里面与她无关,那她这种行为,算什么呢?
伽释看她又开始郁郁寡欢,就想到,可能是不敢开,他上前帮着打开,里面有书信,书籍,画轴;底下还有一个箱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套衣裳,紫色的薄纱披肩,旁边还有一套首饰。
杜十娘不看这些,只顾着盯着画轴和书信,伽释对衣服饰品更加不感兴趣了。
他拿起书信,发现上面都特别标注了时间,他念:
明,同舍监生李甲,拿回一首诗
悄然月息,佳人独舞。丹桂飘香,书声朗朗。
吾等观之,皆以为不错,然李兄私下找到我,以这首为例,附和一首新诗。他乃布政司之子,学识比我更牢固,按理说写一首诗,应该不在话下;他便推辞说:不擅长写风月诗。
我后来回了一首:
昨夜小楼昨夜风,宇宙洪荒书海游。不识得日月变色,惟见眼前明灯黯。
杜十娘脸色巨变,似乎是忆起了什么。
伽释继续读:
后来,很多次我从李兄以及别人的嘴里,知晓了杜十娘的名字,我知道这是一个风尘中的女子,但这个女子有才情,征服了不少的文人骚客,唯独对李兄,分外亲近;
头一次,我觉得堂堂男儿,竟然靠弱女子救助,还拿人家的辛苦钱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李兄找我借钱,我听说是为杜十娘赎身的,把多年来抄书的费用借给了李甲。
明初,我十分艳羡李兄,得一痴心佳人。然,我又不耻于李兄的为人。
我经恩师推荐,再考龙门,终于不辱所命,中得二榜进士,荣获天命外放做官。
不知是不是上天带缘,我能再遇佳人,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李甲实在是不堪比刘阿斗,竟然连畜生都不如。
越是与十娘接触,越发现十娘真是一个奇女子,饱读诗书,处淤泥中却不染污浊,爱憎分明,一知晓李甲表里不一的模样,果断弃绝,是一个果断勇敢的女子;可是,你怎么会那么傻,用死亡为代价呢?
柳生懊悔,若是早些知晓,告知于十娘你,或许这结局是不同的。李甲做负心人,胆怯懦弱,他的布政史父亲,因贪污被革,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唯有十娘你,数十年未见一面。
我这一生,两榜进士出身,外放官职,如鱼得水,得娇妻美眷,一生富足,此生遗憾,竟是你----杜十娘
伽释轻笑一声说:“原来还是你的仰慕者”;杜十娘不言语,把衣服和首饰带走了。留下了书信和画轴。
伽释摸摸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好在他已经告知宗门,不多时就会到这里建立一个据点,方便路过的弟子。
他今日还有道要传,他收拾经书就出门了,寻到一个繁华的江边地段,周围无商贩,诵读经书,讲道,授业。半个时辰就结束。
回到院子中,开始打坐修炼。月光皎洁的投下来,“吱呀!”门开了,杜十娘出来,坐在伽释的旁边,听他诵读经文,学着他吐纳气息。
伽释眼睛一睁,又悄悄的闭上。
这样,杜十娘跟着伽释日出而学,日落而习;伽释教杜十娘苍生道 ,讲习一些小法术,杜十娘学的那叫愉快欢腾。
然后杜十娘来来回回都穿那套紫色衣裳,她是个爱美爱俏的,她跟伽释说要买衣服,不,买布料做衣服。
伽释看看杜十娘身上紫色衣裳,有点觉得不适 ,便欣然应允,他还兴致勃勃的挑选了黄色,黛蓝色,橘色等料子,杜十娘把它们缝制好。
杜十娘给伽释也做了同款颜色的常服,伽释他们佛宗向来秉持节俭,简朴。这突然换上新衣服还有些不适应。
累日的相处,伽释认为这是在带宠物,而杜十娘却是真心感谢伽释。
某天黄昏,杜十娘听到隔壁有声音 ,她悄悄的过去一看,是一个白面书生带着一个清纯端庄的姑娘,姑娘坐在凳子上,抹泪哭着说:“谢郎,我们这样子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不用怕,有我在。”那男的小声的轻哄着。
杜十娘愤恨地握住拳头,这人怎么能如此无耻,不顾世俗礼教,教唆女子离家;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成了红色。
伽释在她背后说:“人世间,各有百态,前世因后世果,早有天定;佛渡世人,爱憎恨离别。”
杜十娘回过神,眼神迷离,仿佛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绥阳山涧,杜十娘晃晃悠悠的跟在伽释后面,抱怨说:“你这人好生奇怪,这日头都要落下去了,你还要往这个山沟沟晃。”
“我今天的裙子是新做的呢?橘黄色的可美了。”
伽释假装没听见,但是在听到,新衣服的时候,停了一下,看看自己身上这身崭新的衣服。摇头苦笑说:“阿弥陀佛,圣人范公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警示我们太看重外物,得失心容易失衡。”
“佛法很高深,存于世间,我们寄情于世,不是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吗?新衣服也是新心情;就你跟小老头似的,碎碎念。”
伽释语塞,知道她还在对隔壁那对小情侣不满;他干脆不争辩,继续朝前走,虽说有夕阳在,阳光洒在林间,但是土地湿润,空气阴冷;十分幽静,刚刚还有些许生机,越往里走,越是荒凉阴冷。
杜十娘,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觉得身子有些僵硬,感觉这些阴冷十分熟悉。她开口喊:“伽释,我难受。”
伽释回身,一句:得罪,一道法气输入杜十娘的身体,杜十娘舒服的伸伸懒腰;她疑惑地问:“伽释,你来这干嘛?”
伽释看着她说:“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杜十娘点点头,伽释说,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江水虽然变清澈了,但是底下却无沙铄,江水反而更深了;加之这附近很多居民并不长寿,尤其是你还从江水里出来,我查探了江水里面并无异常,所以我来查看源头之一的山涧。
杜十娘不可置信地说:“你一来就来对了,老天眷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