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刘策的府上,将马车赶进后院,刘策的卫兵正和车夫们一起卸着箱子,陈玉兴开口道:
“这些是这两个月来精盐售卖所获利润的三成,家父派我给护国公送过来。”
刚开始刘策还以为这是对方带来的礼物,没想到却是满满的四马车钱,于是略带惊讶地问道:
“这么多?”
陈玉兴解释道:
“用您所授方法制出来的精盐,在江南一带很受欢迎,江南富庶,且江南西道又不产盐,所以卖得很好,刨去成本,两月的利润一共一千三百一十贯钱,这里便是其中三成,三百九十三贯。”
江南西道就是后世的湖南大部分地区以及江西一带,湖南和江西是20世纪才开采盐矿的,古代不产盐。
这利润倒是比刘策预想的要多,原本以为每月能有一百贯左右的分润就不错了,结果两个月就有近四百贯,比预期翻了一倍。
三百多贯钱听起来好像不多,那是因为很多人都被后世的影视剧给带偏了,两三个人下馆子动不动就是五两十两银子的给,事实上最多一两百个铜钱就够了。
正好,这些铜钱用来支付工钱最合适,省得再拿着银饼去泸州兑换,那还得有损耗。
“另外我给护国公带来了五石精盐。”
随后,陈玉兴又牵来身后的马继续说道:
“还有这匹马,这是家父让我带给护国公的见礼,此马能够日行五百里,是罕见的良驹。”
刘策接过马绳,笑着说道:
“陈公真是太客气了!”
这古代的交通太不方便了,他确实是需要一匹好马,这份礼算是送到了刘策的心坎上。
一阵寒暄过后,刘策也进入了正题,直接说道:
“你这次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与令尊联系,谈谈卖酒的事。”
陈玉兴问道:
“哦?难怪刚才在外面我隐隐闻到一丝酒香,不知护国公卖的是什么酒?”
刘策道:
“酒刚刚才酿好,还没来得及取名,走,我带你直接去看看。”
陈玉兴客气道:
“有劳!”
随即便跟着刘策走了出去。
原本陈玉兴对卖酒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不论是泸州还是西面的戎州都有很多酒坊,特别是戎州酿制的重碧酒,已经是名气大盛,所以他并不认为刘策的酒能卖得好。
但当他来到酒坊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窖香四溢。
陈玉兴立刻快走了几步,上前看了看酒窖后忍不住问道:
“护国公,这酒香为何如此馥郁?”
刘策笑了笑说道:
“此酒在大唐可是独一无二的好酒,不仅仅是闻起来味道浓郁,喝起来更是刚烈中带着浓香,回味无穷。”
随后,刘策直接从刚才蒸馏好的一个酒坛中舀出一勺盛在碗里,递了过去,同时说道:
“来,你尝尝。”
陈玉兴微微躬身,双手接过酒碗。
看了看,光是这外观就让他有些吃惊。
这,酒水为何会如此清澈,这真的是酒吗?
要知道,就算是大唐的清酒也免不了会带有一丝乳白,浊酒就更不必说。
而手中的这碗酒就像是水一样清澈透明,一点杂质都看不到。
随后他又将鼻子凑近闻了闻,浓郁的酒香中带着一丝刺鼻,让他忍不住心中感叹:
“好烈的酒!”
随即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入口的那一刻,酒精对口腔的刺激让他眉头皱起。
但馥郁的酒香压制不住地从鼻腔中涌出,一口吞下后,酒体从喉中顺滑落下,醇厚的口感充斥着整个口腔,并伴随着一股香浓的味道回荡而来,悠长而绵密。
此时的陈玉兴眉头早已舒展,脸上挂着的是一副享受而又带着些惊讶的表情。
“呼!”
长呼一口气后,陈玉兴表情激动,对着刘策说道:
“好酒啊!又香又烈,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酒?如此清澈却又如此浓烈!护国公!这酒为何会如此浓烈?”
刚问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于是接着说道:
“护国公莫怪!是我孟浪了,但是这酒确实是好,不知价格几何啊?”
刘策毫不在意,笑着反问道:
“陈家郎君认为这酒该卖多少钱?”
陈玉兴想了想,将手里的碗再次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开口说道:
“如此好酒,价格难以估量,不知产量如何?”
刘策如实说道:
“产量不高。”
陈玉兴稍作思考,认真说道:
“既然如此,卖出普通清酒数十倍的价格也不为过。”
刘策微笑着,问道:“你觉得卖四百倍的价格如何?”
陈玉兴有些惊讶:“啊?”
随即认真说道:
“现在的市价大约一石米换一斗酒,四百倍的话,岂不是要卖一百二十贯钱一斗?是有些贵了,但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愿意买的人可能会极其少有。”
陈玉兴是按照传统的商业习惯来分析的。
刘策笑了笑说道:
“按过去的方式卖,肯定不行,但如果换一个方式卖呢?”
陈玉兴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草民愚钝,不明白何意,还请护国公解惑。”
刘策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卖酒的方式说了出来。
陈玉兴认真听着,眼睛越睁越大,忍不住感叹道:
“妙!妙啊!没想到护国公在商业上竟有如此大才。”
刘策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跟后世奢侈品的套路差不多,不仅仅搞饥渴营销,还增加了优越感偏差以及攀比效应。
喝的不是酒,喝的是身份。
首先从包装入手,不能用大唐常见的一斗酒坛,也就是十二斤装酒坛进行散装售卖,而是定制造型优美的酒瓶,每瓶一斤装。
然后是限量供货,这就很容易引起销售溢价。
比如一个城里的两家商铺,其中一家售完了,但因为限量,他近期不能再进货,此时另一家商铺独家销售就必然会提价,从十贯一瓶变成十二贯、十五贯甚至二十贯。
这么高的利润就让断货的商户急了,于是他从隔壁城的商铺手里按照零售价买回来,也跟着溢价卖。
当隔壁城的某一家也售罄后,就会发生同样的事,于是溢价就会传播下去,最后导致明明只卖十贯一瓶的酒,在各地都变成了十五贯、二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