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得起这样的东西,京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可以做到,可敢如此明目张胆留下证据的,却没有多少人。
这少女今天得罪之人正是敢这样做的人,看她身上满身的鞭痕,这杀人凶手简直一目了然。
霁月几步上前,从少女的尸身上拔下匕首,用贴身的帕子擦干净血迹之后,双手递给沈清棠。
“是挑衅。”
沈清棠接过匕首,一眼就认出来这匕首的来历,是摄政王专门为沈玉蓉打造的生辰礼物,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沈玉蓉向她的发起的挑战,这疯子又想做什么?
一想起这疯子做事不管不顾,无法无天,沈清棠只觉得头疼。看来,沉寂许久的摄政王是准备做些大动作了,不然也不会刻意把这祖宗从白月寺请出来,只是不知道,宁越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摄政王总不至于同前朝余孽勾结在一起吧?
“去查。”
沈清棠面色严肃,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这可是大邺皇城,天子脚下,沈玉蓉简直无法无天,不可理喻。
想来自己并没有把这姑娘安插在自己身边,引得恼羞成怒的沈玉蓉选择杀人泄愤,沈清棠一时间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沈玉蓉藐视王法,草菅人命的愤怒。
明知道这女子目的不纯,沈清棠还一意孤行的把她留在身边,那是蠢货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底让她有些烦闷。
“不怪你,是凰珏郡主的过错,不要把他人的过错接过来自己抗。”
似乎是察觉到沈清棠的想法,霍淮宴连忙牵过她的手,轻声安慰,沈清棠的小手冷冰冰的,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因着天气的缘故。
霁月点头之后,犹豫的看着沈清棠,似乎是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沈清棠会遇到危险,谁知沈清棠轻轻一笑,看向霍淮宴:“有淮宴在此处,你担心什么?下去吧。”
如此,霁月这才放心离开,沈清棠目光落在衣不蔽体的可怜少女尸身上,突然叹了一口气。
“走吧。”
“这里?”
霍淮宴犹豫着指了指少女的尸身,却见沈清棠摇摇头:“会有人过来处理的,这件事情同摄政王脱不了干系,他既想要搅动朝堂这滩子洪水,自然要提前立威。”
“想来这姑娘家世不俗,不然也不至于被拿出来杀鸡儆猴了。”
沈清棠抬头看向天边,此刻最后一抹夕阳落入地面,天色转瞬间变黑,长夜来临,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示。
霍淮宴眉头紧皱,到底担心沈清棠的安危,这些人如此猖狂,谁知道会不会脑子一抽,前来刺杀公主啊?还是早些回去让人安心。
傍晚,用过晚膳的沈清棠终于等回霁月,霁月眉眼间带着几分愁容,手中那些一沓子证据,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沈清棠过目。
“扭捏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拿过来。”
沈清棠余光看到霁月这副模样,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她哪里就这样脆弱了,还是查到的东西太过于血腥,以致于不敢让沈清棠知晓?
“公主,这是证据,只是……”
霁月一直犹犹豫豫的模样反而引起沈清棠的怀疑,眼看着沈清棠越来越不耐烦,霁月眼一闭心一横,把证据背在身后:“公主,明日再看吧,天色已晚,奴婢怕您看了睡不着觉。”
“拿出来,霁月,你现在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沈清棠似乎有些不耐烦,到底是上位者,平日里还好说,如今一生气,便不怒自威,唬的霁月忙不迭拿出背在身后的证据。
沈清棠接过来之后,眉头微微蹙起,手中的证据越看越生气,原来这横尸街头的姑娘姓刘,出身御医世家,前几日家里人才刚刚起了给姑娘结亲的念头。
说来也巧,这刘家人看中一商户家的小公子,原想着商户人家好拿捏,担心女儿受到欺负,却不曾想这小公子竟是凰珏郡主的入幕之宾,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姑娘平白无故遭受嫉恨,这才引来如今的祸患。
一想到这里,沈清棠只觉得后悔,若是早先一步将姑娘安置好,恐怕也不至于让沈玉蓉杀人泄愤。
“公主不必愧疚,往下看便是了。”
到底是伺候公主多年,沈清棠的情绪变化霁月一眼就察觉了,沈清棠拿着证据的手微微颤抖,霁月适时递上一杯茶水,轻声对沈清棠安慰。
沈清棠不疑有他,翻过下一页,还没看两眼,手中的纸张便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随后落在地上。
沈清棠仿佛受到打击一样,猛地推开茶水,霁月一时不察,茶水便扣翻掉在地上,茶水瞬间染湿了沈清棠的裙摆,她却来不及顾及。
“霁月?”
“公主,消息绝对属实。”
看出沈清棠的不敢置信,霁月坚定的点点头:“这‘雪中寒梅’确实是刘家特有的秘方,若非此次事件,想来我们也不会知道。”
“好样的,好一个刘家,好一个凰珏郡主,好一个摄政王啊!”
沈清棠眼底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世人皆知先皇后早亡,只道是红颜薄命,谁能想到,先皇后是被人下毒,活活痛死的呢?
这毒药正是‘雪中寒梅’,奈何御医只听过这种毒药,却并未亲眼见过,哪怕亲眼见了,也实在分辨不出什么,故而才导致先皇后早亡,为了给爱妻一个体面的死法,邺帝叫人宣布先皇后乃病逝而亡。
可熟知内情的沈清棠又岂会善罢甘休,她派出烁星调查,想来烁星同霁月调查方向一致,这才使得事情水落石出。
“霁月,那刘家死了姑娘,可有什么反应?”
沈清棠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缓和许久这才稳定情绪,她定了定神,继续开口问道。
“那刘家突然得了一大笔财富,前几日便从太医院辞官,想来不日便要搬离京城。”
“与虎谋皮,岂能善终?我们已经查到这一步,想来摄政王应该是知情的,为保证消息不被透露,刘家怕是要惨了。”
沈清棠轻轻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