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头上戴着一只海棠步摇,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嫩粉色的小裙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她仿佛一只正在翩翩飞舞的粉色蝴蝶,眉宇间被人点上朱砂,似乎是学着边月的装扮,可这副模样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便多了几分可爱。
这位刘家的小小姐年岁尚小,眉眼间还尚且稚嫩,脸上带着婴儿肥,凑进来,或许还能隐约闻到小姑娘身上的奶味,好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即便是还没有长开,却能从眉宇间看出,这小姑娘长大之后,定会出落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沈清棠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是刘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是最有可能知道“雪中寒梅”的人。
“雪中寒梅”,一提起这种毒药,她便会不由自主的像是痛苦死去的母后,是刘家为了讨好摄政王而亲手奉上的毒药。
刘家是她的仇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现如今,刘家被一场大火燃烧殆尽,只余下这个尚且年幼的无辜孩童。
“姐姐,你是来陪囡囡玩的吗?”
清脆稚嫩的声音打乱沈清棠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到小姑娘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发现沈清棠看向自己之后,连忙扬起一个纯洁无辜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叫人心里暖洋洋的。
沈清棠压下心底的恨意,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她慢慢走近小姑娘,声音也刻意变得柔和一些:“囡囡,你在这里开心吗?”
“囡囡很开心,这里有边姐姐帮囡囡扎漂亮的小辫子,有红姐姐给囡囡准备的漂亮小裙子,还有青姐姐给囡囡准备好吃的点心,囡囡在这里好幸福的。”
囡囡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纯真的微笑,看上去当真如同她说的那样开心:“那姐姐呢?姐姐你开心吗?”
囡囡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的看向沈清棠,看上去俏皮又可爱,似乎刘家那场大火给她带来的阴影已经全部消失,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似乎想要牵住眼前这个漂亮大姐姐,叫姐姐陪她玩耍。
“姐姐也很开心啊!尤其是在见到囡囡之后。”
沈清棠微微一愣,似乎觉得自己的仇恨不应该落在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隔阂,她不动声色的偏过头去,假装看不见囡囡伸向她的小手,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还可以告诉自己,她只是没有看到。
囡囡伸出去手始终悬在半空中,良久,她收回手,眼睛一直盯着沈清棠,那双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几分天真无暇。
“姐姐,你不开心吗?”
囡囡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沈清棠没有说话,却默默地坐在囡囡身旁,她的腿稍稍用力,她似乎也很久没有荡过秋千了。
“娘亲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不用笑的,也可以痛痛快快的扑在娘亲怀里哭一场,可是,囡囡没有娘亲了。”
此话一出,囡囡的小嘴一撇,似乎想要哭出来,沈清棠闻言却更伤心了,囡囡不能扑在她娘亲的怀里痛哭一场,她又何尝不是呢?
“你不会是要哭吧?”
沈清棠看着囡囡皱了皱小小的鼻子,生怕她想起伤心的事情在这里痛哭一场,她可不会哄小孩子啊!
“囡囡长大了,不会哭的。”
囡囡抬起头,冲着沈清棠微笑:“娘亲说,若是想她,就可以闭上眼睛去感受,夏天的风是她,夜空的星星是她,冬日的阳光是她,她无处不在,会一直守护着囡囡的。”
囡囡认真的看着沈清棠:“姐姐不开心,也可以闭上眼睛感受一番的。”
别看囡囡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她知道的事情还不少,竟然能看出沈清棠不开心,沈清棠坐在秋千上,身子随着秋千忽高忽低的晃悠着,她默默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身边刮过,心里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感受着寒风的洗礼,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直到沈清棠感觉到手脚冰凉,生怕冻坏小孩子,连忙睁开眼睛。
“回屋吧,天气越大冷了,囡囡不要总是一个人待在外面。”
囡囡顺从的点点头,猛地跳到地上,看着沈清棠一脸紧张的模样,还小大人似的挥了挥手,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放心好了,这么点儿距离,我不会摔倒的。”
沈清棠唇角带上一抹清浅的笑意,这一次,她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实。
沈清棠自然不会忘记复仇,只不过,再仇恨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下毒手,如今的杀母仇人便只剩下摄政王和沈玉蓉,这一点,沈清棠向来知道。
回去的路上,沈清棠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苏韵然也是如此,她一路上都带着笑容,看上去春风满面。
行至玉皇山,霍淮宴果然早早等候在那里,他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沈清棠刚一出现,霍淮宴便瞧见了,他眼前一亮,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苏韵然见此情景,心下了然,只用目光示意沈清棠之后,带着暧昧的笑容飞快离开此地,把空间留给这对未婚的小夫妻。
“小棠儿,你可算回来了。”
霍淮宴惊喜的看着沈清棠,沈清棠的目光落在他鼓鼓囊囊的怀里,心里开始猜测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霍淮宴看到沈清棠的举动,一抹笑意便压制不住的露出,他一脸神秘的看着沈清棠。
“小棠儿,这是送你的礼物,猜猜看是什么?”
沈清棠摸着光滑的下巴,好奇的打量着霍淮宴怀里的东西,看上去也不像是焦尾琴啊!焦尾琴就算是再小,也不至于让霍淮宴抱在怀里露不出一丝端倪。
看着大小和形状,倒像是某种小动物,思及此处,沈清棠轻笑一声,一脸自信:“是雪狐,我猜是雪狐。”
“答对了一半。”
霍淮宴也跟着笑出声来,他一把掀开身上的大氅,露出怀里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