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之处乃一僻静之寓所,妻离子散,独留一少女正值花季,家中老父亦在那次浩劫中陨落高楼,悲哉哀哉。
然此等人,生活濒临绝境,唯能常至雪之下府邸,挂起招贤之旗,然响应者寡矣。
比企谷八幡寻找的便是此类人士,特别是此人对子女教诲之微末用心,尤为引其注目。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急促而坚定的敲门声骤响,惊扰了醉梦中的田村文人。
然他不动,仅高声喝问:“何人!电费已付清矣。”
“田村文人,吾乃雪之下家之人!”
闻此厌烦之名,田村文人瞬间神采焕发。
开门者,一中年男子,身形邋遢,久未沐浴,更有异味袭人。
田村文人不料雪之下家遣一黄口小儿前来,漠然审视,质问:“有何贵干?”
八幡微微颔首,冷语道:“田村文人,少时浪荡,年方三十二,女十六,就读于富秋城北公立学府,平日以附近修缮电工糊口,养育爱女。一年前,妻离家,另觅他人。现今生活艰难,房产闲置,家境日下。”
田村文人心生惧意,自身情况已被他人了如指掌。
然此乃比企谷八幡从雪之下家合作伙伴处所得之资料而已。
“汝意欲何为?吾要报官!”
砰——
比企谷八幡掷一黑色布囊于田村文人足下。
“法人代表转让契约,有效期三十日,逾期无效。吾不会用尔之财产作诉讼他用,签署此契约,一千万金币即归汝所有。”
田村文人咽了口唾沫,贫穷生活早已使他麻木。
此等天赐之财,他疾速屈膝,撕开黑袋,内中皆是“福泽谕吉”之钱票。
虽不肖,他亦知此乃救命之稻草。
“吾,吾仅握三成二之股份,此股份,雪之下家亦欲夺之乎?”
比企谷八幡深吸一口气,此等人他见得多了,却不知如何解救。
“股份吾无意取,然妥善经营,或可增值三倍,五倍,乃至十倍。即使不胜,契约中已有保产之约,如有损失,事后必予赔偿。”
田村文人急览手中之物,他曾为社长二日,对合同利弊心知肚明。
如今落魄,此意外之财并未令他产生抗拒。
“签!吾签!”
田村文人眼中,最后只见比企谷之署名。
“善,田村先生,烦请随吾至银号一行。”
“银号?何事?”
比企谷八幡待其签名完毕,方展露微笑。
“自然为诉前财产保全觅一保证人,此人唯有先生知晓。”
“诉讼?诉谁?”
田村文人一脸困惑,尚不知诉诸何人。
“自然诉田村先生之宿敌,SAIYU。”
田村文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汝非雪之下家之人乎
雪之下阳乃鲜少对交际之事如此厌恶。
然而近来,富泽家之人令她厌烦至极,即便面上依旧笑容可掬。
“雪之下社长,未知何故未允吾等之提议。据吾所知,总公账上已无余财,且诸多店铺品质难以为继,近来物价居高不下。”
阳乃心知,黑泽慎二已稳坐钓鱼台,更别提此人掌控售后服务之妙法,诸多事情尽在其掌握之中。
“你当日离去,岂非亦如丧家之犬?”
阳乃暗自腹诽,然只能强颜欢笑以对。
会客厅犹如黑泽的办公之地,凡事皆以他为先。
“怎还不速来……”
阳乃深知处置烂尾楼可稍解公司财务困境。
但她心中仍有所抗拒。
此公司,昔日乃地产巨头旗下之产业,一度价值两百亿美元。
经风霜拆分后,几何?
十几亿美元?
抑或几亿美元?
阳乃只能眼睁睁看着财富流失,惶恐不安侵蚀其心。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在此败下阵来。
那烂尾楼何如?初建时市值十亿日元,今日又几何?
若能值二十亿日元,已算苍天眷顾……
市央之地,房产价跌至十之一二,更勿论此等荒僻之所,跌幅之巨,难以计数。上市公司之股,机敏者早已暗中退市自保,愚钝者,则徒留楼阁之巅,哀叹时运不济。
与黑泽慎二虚与委蛇之间,思绪已游离于外。阳乃之急,亦可理解,世事如梭,不待人矣。此时,美砂子忽启宾客之室。
黑泽慎二眉头紧锁,嘲讽道:“雪之下总裁,尔等竟无视礼法至此乎?”言毕,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阳乃未将嘲讽挂心,料知比企谷八幡之计已至关键时刻。“总裁……恕罪,黑泽先生。”美砂子微俯身,喘息道,“总裁,不妙,半岛商会已诉前财产保全,谓我等密谋与富泽之人私下交易楼宇,以此为由,欲诉诸公堂,以求公正。”
“何故!美砂子,详言之!”
“整栋楼宇已被申请冻结。”美砂子言简意赅,阳乃始悟比企谷八幡之策,却又生不祥之感。
“黑泽先生,抱歉,此刻我有要务处置,转售之事,稍后详谈。”言毕,阳乃匆匆离去,留下黑泽一人,面露茫然,不知所措。
他忙自袖中取出通讯之器,拨打一号码。“在否?” “……” 一番简短交谈后,黑泽得对方回应。“善,善,吾明矣,尔言诉讼或为虚?新闻发布之议如何?” “善,候佳音。” 黑泽挂断电话,冷笑一声,他倒想瞧瞧此濒死之公司尚有何谋。
……………………
“美砂子,详细述情,高仓何在?” “她已与对方交涉,遣我来告之总裁详情。” 阳乃心中满是阴霾,不解比企谷八幡为何行险棋,此举即便能拖延时日,亦难免引传媒注目。
届时,那些记者必蜂拥而至,SAIYU之底细,将无所遁形。保密一事,阳乃并无十足把握,尤其如今人心动荡之际。
她即刻拨打比企谷八幡之号码,却只闻忙音,无人应答。“此愚夫!定已胡闹!” 阳乃咬牙切齿,她怒非因比企谷八幡之举,而是其隐瞒实情之怒。
此为何故?自遇此小学弟,他便常如此。初时口称不会,声称无知,心机深藏,皆瞒于己。
阳乃深吸一口气,此刻方知彼时他人面对自己之情状。“美砂子,你能联系上他否?” 高仓梅是谁,美砂子心知肚明,身为助手,她隐约察觉两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未能,我已试过。
” “试过?” 阳乃瞥了助手一眼,沉吟片刻,“高仓梅身处何处?” “高仓正赶往彼处,他们在废墟楼宇之中。” “乘吾车,速去,我要亲往。” 雪之下阳乃首度感焦虑,比企谷八幡之举,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此举对公司实为被动,无一利。
……………………
此刻,废墟楼宇之中。
“比企谷,汝作何想?” 比企谷八幡身后,记者云集,他不仅公开此事,更引来各地公私媒体。然而,此刻面对记者者,非他。
他只是幕后推手。“高仓助理,此刻,你应去面对记者,解释此处之事,否则,恐被曲解。” 高仓梅心急如焚,虽不明比企谷八幡之意,此刻已无退路。
她须稳住门外欲闯之记者。“汝自行向总裁解释吧!” “此事与我何干,非我公司之事!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