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坂爱早已习惯此般救急,收拾四宫辉夜遗留的纷扰已成她日常生活常态,就连沐浴之时亦须随时待命。
「何不另觅几人侍奉左右?」
金发佳人暗自嘀咕,实则她心知并非无人可选,只因四宫辉夜对他人缺乏信赖,故难以托付。
早坂爱收起大型观景镜,早早离开校舍之巅。
………………
雪之下雪乃察觉方才忍笑之态过于伤人,遂笑道:“四宫同学,你倒有趣。你有意加入报馆吗?如若愿往,我可引荐你与背后之人详谈投入与回报。”
“??”
“四宫同学,依你功利之习,维系同学间的‘情谊’,恪守身份的礼数,看似颇有道理。然我阅书略多,对你之功利观念有别样见解。”
比企谷八幡颇感困惑,不知雪之下雪乃究竟读了何书,竟与这位四宫家的千金谈论起道理。
“何意?”
四宫辉夜压制内心消极思绪,试图以冷静客观的态度接纳雪之下同学的道理。
“日语中‘功’与‘利’深受中华影响,你可知其意?功即务实,实行为效。利为奖赏,务实者应得其益。古时中华,此学说与道德天理相悖,因有人行事不顾他人感受,故常遭口诛笔伐。”
雪之下雪乃言语间透着冷淡,仿佛真阅过不凡之书。
“思及四宫同学过往交游,设身处地,总觉得难以如你一般行事。因如此会使我心结难舒,按理与同窗和睦相处应令我更惬意,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由此,我认识到一根本问题,即他人对我之影响,应有界限,即我‘追求合理之乐’不应被剥夺。我需维护自身情感上的正当权益。”
“情感与物质冲突时,人常陷矛盾,痛苦倍增。我助人以示情感回馈之重要,对人怒以警伤人当止,否则必有伤痛之果。”
“起初我不解四宫同学为何对报馆之事动怒。然转瞬即明,四宫同学实无‘知心友人’,此乃不快之实。”
“有疑便问,何必绕弯?对何人以何方式交往,对诚心者以诚回应,加固友情,岂非契合你功利之家庭教育?”
「甚是耀眼!与初识之雪之下雪乃判若两人,她竟完成自我跃升!」
比企谷八幡无法直视如今的雪之下雪乃,她似乎真在人际交往中有所精进。
此雪之下雪乃竟学会以己之道与人交往。
直言不讳,以行动验证言语之价值。
虽会受无情之伤,但在交往中亦能筛选出知己。
此乃阳明心学“知行合一”之实践典范。
四宫辉夜家庭教育有误,现仍深受社会环境影响,心疾深重,表现为对他人口语存疑。
换言之,即是……【只信自己所信】的偏执形态。
“你究竟何意?”
闻言,雪之下雪乃轻叹:“四宫同学,既将共事,相互信任与理解至关重要。信任非一朝一夕,何不亲自审视我是否值得信赖?”
四宫辉夜皱眉,未料世间竟有此等人。
坦诚示人,如此直率之举。
此乃中国象棋中着名的对峙一幕?
迫使对手将帅直面,尔后一击制胜。
抑或,此人内心无任何不可示人
群鸟并飞,谓之朋字。
按今世之见,最早之“朋”乃战场上共同对抗敌人的伙伴。
雪之下雪乃深知四宫辉夜之性,本对她心生厌恶。
然与父交谈后,她在待人接物上已有长足进步。
【常有此事,唯有舍弃,方能保全,此乃“欲取之,必先予之”之理。】
行事如此,做人亦然。
有时唯有受伤,方能得偿所愿。
欲得他人真心,必先以真心接纳其虚伪,此与“先爱即败”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企谷八幡不知雪之下雪乃此举是好是坏,但从个人角度而言,他乐于与她这般人交往。
白银御行观此雪之下女侠,实乃比企谷八幡之挚友,招式显山露水,自是高人一等,远胜暗中伎俩。
此刻,四宫辉夜竟似非财阀千金,而是眼前这位雪之下雪乃一般,风华独步。
四宫辉夜未曾料想,有朝一日会遭人「以强凌弱」,此非财物之强,乃情义与道义之凌。
四宫辉夜心中唯有二字——憋屈。
汝,汝何以如此?非约好彼此试探乎?为何径直切中要害?
原欲问及报章之事是否雪之下雪乃策划,此时四宫辉夜竟语塞矣。
雪之下雪乃见四宫辉夜已然顺服,便着手掌控学生会筹备节目的主导权。
“既尔等托付于吾,吾可献一稳当之策,便是组建一支乐队足矣。”
“吾略通乐律,若无误,四宫同学亦应颇有造诣,由比滨若不熟,可担主唱或和声。吾还可邀平冢静老师助阵,如此一来,简单音乐会之排练便大致完备。再选取一首时下热门之曲翻唱,若有更佳选择,亦可采纳,如此,我等定能在校园内占有一席之地。尔等意下如何?”
比企谷八幡闻雪之下雪乃忽视己身,颇感诧异,手指白银御行与己,问曰:“我等何为?”
“可会歌唱?”
“不能。”
“鼓、贝斯、电钢琴乎?”
“不会。”
“那你负责搬运。”
“吾会摇铃,就是覆鼓皮的那种。”
“………………”
比企谷八幡略感尴尬,不满道:“毋需以鄙夷之目视我,近来我有何得罪于你?”
“此事你心知肚明,我确实在认真鄙视你。一个手持铃铛之人与我等共登舞台,你不觉得羞愧吗?”
“此人舌战更胜一筹。”
比企谷八幡败下阵来。
白银御行只能无奈道:“那我们便帮着搬物吧。”
雪之下雪乃对此事极尽用心,因这难得的正常委托实属稀有。
“嗯,如此便好。很好,若无异议,我们按计划行事。四宫同学,烦请预备乐器,想来四宫家应不缺此类物事。”
四宫辉夜方从情绪中抽离,雪之下雪乃直截了当的一击,戳破了她的小心思,尚未适应此况。
“明白了。”
四宫辉夜心生疲惫,虽有被人利用之嫌,但她不在乎这点小事。
她只是疲于被人直球攻击,却无计可施,即便以身份压人,只会让自己更为难堪。
“对了,关于报章之事,当时应有人与校外之人联袂作戏吧?”
雪之下雪乃颇感惊讶,不解四宫辉夜何故在意此事,直言询问:“四宫同学,你该不会在意这些吧?为何关心起报章之事?”
“不,非如此。起初我以为是你暗中推动,以为你是言行不一之人,心感受骗,故有不满。”
“所以你就加入学生会?”
比企谷八幡心中无从吐槽。
此事实为诡异,小姐你天生无事可做吗?
“不可言,报章之事非我所为,仅是代人受托。泄露他人隐私,有违我之原则。”
“我明白了。”
四宫辉夜思明后,很快释怀。
她对报章并无太大兴趣,大半源于初识雪之下雪乃时,却被其嘲笑。后以为雪之下雪乃言行不一,欲找其麻烦。
如今,问题解开,四宫辉夜开始反思自身维系的人际是否优于雪之下雪乃。虽心中难免带有功利之念,但四宫辉夜认同了雪之下雪乃关于友情与信任的道理。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这些。会长,如此一来,请你准备挑选何曲,我好提前备妥所需乐器,其他事务,便劳烦雪之下同学了。”
四宫辉夜难以言表此刻心境,她并非没有贴心朋友,毕竟有早坂爱心伴成长。
然太过熟悉,许多话不便出口。
犹如孩童有许多话不便与大人分享一般。
她需要的是一位年龄相当、能谈得来的朋友,但此类朋友实为罕见。
身份,是一道无形的沟壑。
即便是比她年长一级的城廻巡,在四宫辉夜面前也无法拿捏相处之道。
因此,起初想与雪之下雪乃和睦相处,是四宫辉夜鲜有的对外尝试。
那时,雪之下雪乃言语之直白,令人生畏。
然而如今看来,直白亦有直白的好处。
早坂爱匆忙而来,不料目睹了四宫辉夜柔软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