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棂抬头,面前出现了有些模糊的身影,墨绿色的长发在水中肆意的飘散,南宫棂看不清她的脸:
那张脸上像有一块白雾笼罩着,雾中还有灰色的阴影在流动,头发像一笔点在湿纸上浸润的墨,将脸挡住了大半。
这应该就是夏荨了,她朝南宫棂笑了笑——至少南宫棂是这么觉得的,夏荨穿着一套宽松的纯白色睡衣,轻柔的布料在水中舒展着,像绽开的花瓣。
她的手推离了玻璃墙,又将身体藏进一片白色中。
南宫棂坐在泳池边帮楚若擦干头发。
“为什么夏荨不上来呢?”
“她还在休眠。”楚若回答。“本来过几天才会醒的,我提前叫了她,不过她还得补个回笼觉。”
“这样啊。”
收拾好东西,南宫棂和楚若回了客厅。
楚若搬来一个搭脚的凳子,和南宫棂并肩坐在沙发上喝饮料。
南宫棂问楚若:“楚若,为什么我觉得我看不清夏荨的脸啊?还有你们休眠都是在水里吗?”
“夏荨的脸?你对这个感兴趣?嗯……”
楚若点着下巴,似乎在考虑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夏荨不想让我们看到呗,关于休眠的话……啊……虽然你可能理解不了,其实我们是有两套呼吸系统的,水上和水下,不过非要说的话,夏荨算是水下呼吸的佼佼者了,休眠不一定是在水里,夏荨只是因为她更喜欢待在水底下才在那里休眠的。”
“嗯?”南宫棂撅着嘴,“为什么我不会潜水啊?”
“我哪知道,不过嘛……”
她伸手捏了捏南宫棂的脸,“你倒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做这些小表情。”
“嗯?楚若你以前就认识我吗?在我……出车祸以前?”
“车祸?啊……啊……算是……对,我是认识你,我们大家都认识你啊。”
就像把南宫棂当成一只布娃娃,楚若的两只手在南宫棂脸上揉来揉去。
南宫棂被楚若揉的脸疼,脸贴脸的接触让南宫棂发现了楚若不同寻常的地方,南宫棂点了点楚若的脸颊,“楚若,这个是什么,美瞳吗?”
楚若忽闪着眼睛,在她的左眼中,隐约看得到一个小小的十字。
“不是,这个是准星啦,就是……用来瞄准的。”
“天生的?”
“天生的。”
哇,原来老天爷还会赐予世人这种东西吗?
本想感叹一句,南宫棂却只是回报楚若以微笑。
楚若的房间在四楼,南宫棂才知道原来伊离弦也在四楼,楚若说她的房间就在伊离弦隔壁,两人慢慢走着,到了南宫棂的房间门口。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楚若插着腰说。
“嗯,晚安,大道理。”
“什么道理?”
还没等楚若反应过来,南宫棂就已经关上门,开开心心的跳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几天后,运动会如期举行,韩湘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拆了石膏,不过走路还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红袖章在韩湘袖子上格外显眼,她甩着两条胳膊在南宫棂前面大步走,“哎呀呀,真没想到,我韩某这条大腿,断了!不能陪你一起冒险了我的伙伴!”
“你可闭嘴吧。”
“你不爱我了吗?小棂?”
“爱爱爱!行了吧!”
嘴上这么说,韩湘虽然没报运动员,但是报了志愿者,这样就可以守在赛道旁陪着南宫棂了。
还有两场比赛才到南宫棂的项目,韩湘帮南宫棂做了赛前准备,贴上号码牌,拍拍南宫棂的肩膀,“小棂!一定要加油,咱们跑完就行了!”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南宫棂叹了口气。”
不远处传来两声哨声,“嗯?志愿者集合了,小棂我先走了,你加油!”
“我加油……”
瘸了一条腿的韩湘依然跑得飞快,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只傻狍子在自由奔跑。
如果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在站上赛场之前。
等到真的有这么多人在场时,南宫棂承认,自己是真的慌了,就连赛道旁那个女老师的头发看起来都像红色一样了。
不对。
那不是伏熵吗?她什么时候成学校老师了?
“预备!”
伏熵高举手中的枪。
砰——
一声枪响后,南宫棂开始向前奔跑,既然现在没有时间来想这么多事,那就全力向前奔跑吧。
对高三来说,运动会往往是与他们无关的,伊离弦的教室刚好能看到球场,她站在窗前,凝望着赛场。
自言自语一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了上课了,都回来坐好,考试成绩出来了。”
王霏走了进来,正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伊离弦回头,乖乖回到座位上坐下。
说起来也巧也不巧,虽然说沽阳四中的高三一向是小考叠大考,考上加考,考试不断,不过伊离弦到学校报道的第二天就遇上月考,这是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哎你们说这回月考谁第一啊。”
“那肯定是老秦咯,上回他就第一。”
“说不定吧,你忘了转学生,插班生,交换生定律吗?万一是伊离弦……”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看向了伊离弦,伊离弦刚好看向这边,两人猛的别过了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可是伊离弦坐的是前排。”
“差不多差不多。”
王霏敲敲黑板,“说什么呢你们!这次考的很好吗!”
成绩单投影到了某沃白板上,很不出所料的,秦思言排在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伊离弦。
“喔……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这要是高考,211,985不随便选?”
除去语文被扣了五分以外,其余各科总共被扣两分。
虽然很不合适,但对这一切不在意的估计只有伊离弦她自己了,她依然撑着下巴,望向足球场。
“好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