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现在是早上十点,南宫棂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前台,招待并不存在的客人。
太阳都挂老高了,看来昨天虞年是真的很累,这个点了还没起,那么就像夏荨说的,自己今天也不用补课了?
“突然好悠闲啊……”南宫棂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
一大早,谁都不见了,店门还是她开的,门口的小黑板夏荨昨天就写好了,只需要摆在门口就行。
书店的地段一般,一般只有休息日或者开学季会比较忙,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更不要说工作日。
“……棂,黯棂。”
“啊!啊?”南宫棂回头,是夏荨在叫她。
夏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伏叔叫你,你上去吧,我来看店就行。”
“好?”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棂看着夏荨,觉得她有点奇怪,是哪里奇怪呢?
她来到二楼,阳台的躺椅上搭着一只手,南宫棂搬了凳子,坐在躺椅边,看清了伏熵的样子。
早晨的阳光不算很强烈,楼房的布局是坐东朝西,伏熵此时三分之一的身体还在屋檐的影子下,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玻璃容器。
“黯棂,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
伏熵微眯着眼,她的样子和南宫棂几个月前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南宫棂明显的感觉到她很虚弱。
“我病了,你看出来了吗?”伏熵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抬起自己的手。
她的手就没有脸看起来这么好了:伏熵的整只手像瓷器一样,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抬起时还会发出碎片磨在一起的沙沙声。
“我们……会生病吗?”南宫棂问她。
在南宫棂的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进过医院,南宫墨告诉她,这是因为她天赋异禀,一开始南宫棂是真的相信,后来长大了一些,就不当真了,只当自己是身体好。
再加上从小到大因为使用自己的一点点特异功能,大伤没有小伤不断,偶尔还会流鼻血,就没有在意这件事了。
直到遇到碎羽她们,才了解到这样的事。
不会感冒,不会发烧,不会感染病菌,不会生任何病。
“万事都有例外,”伏熵笑着别过头,爽朗的笑了几声,“我们只会得一种病。”
南宫棂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她讲。
“我们的核心是我们的本源,我们的任何内脏都可以再生,但核心的能量一旦耗尽,我们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这是我们唯一会得的病。”
伏熵重新看着南宫棂,她的眼仁已经变成了深灰色,“会死。”
“你还会……复活吗?像……平时那样……”
“不会,”伏熵闭上眼睛,“在很久以后,我的核心会重新恢复能量,到时候,会出现一个新的生命,但那不会是我。”
“嗯……”南宫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太阳移动得很快,阳光已经到了伏熵的下巴处,“陪我晒一会太阳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来晒太阳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对吗?”
这一次南宫棂没有回答她了,只是坐在一旁,跟她一样晒着太阳。
当阳光完全照在伏熵身上时,她的身体像是沙子堆起来的一样,一点一点的散开,落到地上,变成极其细小的粉末,即使没有风,也很快就消失了。
躺椅上只剩下一套衣服,和那个玻璃容器。
刚刚还在这里晒太阳的伏熵,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南宫棂在衣服里找到了伏熵的核心:那是一块红色的核心,她举着手里的核心,对准了太阳,阳光穿过核心,红色的光斑撒在南宫棂脸上。
这就是……伏熵的本源了吗?
她盯着核心出神。
现在应该哭吗?但是就和南宫墨去世时一样,她哭不出来。
南宫棂把伏熵的核心装进那个容器,捧着回到了客厅,夏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南宫棂坐下后把容器给了她,自己低着头发呆。
“呼——”南宫棂长舒了一口气。
“黯棂,你感到难过了吗?”夏荨问她。
“有一点吧……”这算是难过吗?南宫棂不知道,但是总的来说,心情确实不好。
“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夏荨仰着头摸了摸下巴,“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伏熵一样离开了,我希望你可以,不要为我难过。”
夏荨笑眯眯的看着她,“好吗?”
还没缓过神来的南宫棂含糊不清的回答:“嗯……大、大概吧……”
“虞姨已经在店里了,我们该走了,走吧。”夏荨抱着玻璃容器,下楼去了。
在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南宫棂跟上夏荨,坐上了回去的车,顺便还带上了虞年送她的那个“玩具”。
还在车上的时候,南宫棂就感觉到一股没有由来的困意,强撑着到了家,便上楼睡觉去了。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连行李都没有收拾,踢掉脚上的鞋,再也支撑不住的睡着了。
这不是普通的困,她感觉到了。
再一睁眼,她的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依然站着若隐若现的白色人群,这次那个白色的影子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身影。
那头红色的头发……
“伏……熵?”
她穿着一身白色衣服,背对南宫棂光着脚朝前走去,越是往前走,她的影子越是变得虚幻起来,南宫棂挪动脚步,想要跟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在伏熵的身影快要到达人群中时,她回过头来,南宫棂看不清她的脸。
“永别了,黯棂。”
南宫棂一惊,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向下坠,睁开眼,她的整个身体有一半已经陷进了床里。
“怎么……回……”最后一个“事”还没说出口,她的身体已经穿过墙体,重重的从三楼天花板摔下。
“啊!痛痛痛!”南宫棂想爬起来,手刚接触到地面,又不受控制的陷了下去,“不不不……”
砰——
这一次摔到了二楼书房,南宫棂在掉下来的时候背部直接撞上了书架,弄了个人仰马翻。
“啊!”
这动静惊动了在书房办公的斯卡娅,她连忙走过去把书架搬开,扶起南宫棂坐到椅子上。
“黯棂?你怎么会从……那上面掉下来?”
“我不知道……”南宫棂揉着腰,她刚才可是清楚的听到了“咔”的一声,不会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