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流血了——我要去医院!”杨梦玲捂着手臂哭了起来,女人和秦父立刻齐齐围在她身边。
秦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印,已经发黑发紫,甚至流血,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起地上的秦思语,恶狠狠的盯着秦父。
“好,老秦,你有种!带着一个小三和要死的小杂种来欺负我是吧,我告诉你,你给我等着!思语,跟妈妈走。”
秦母带着秦思语头也不回的跨出了家门,去到小区停车场,让秦思语上车。
拧动车钥匙,手上的伤让她吃痛,龇着牙看那个杨梦玲咬出来的伤口,转头看着秦思语。
“思语,你有没有事,她有没有伤害你其他的地方。”
“没有。”秦思语低着头,默默的把另外一边的辫子解了下来,把头发重新扎成一个辫子。
“那就好……嘶……这样,我们先回外婆家,你先在那里待几天,等我跟你……算了,思语,我刚才说的记住了吗?”
“嗯……”秦思语点点头,虽然她很想回家,但是如果家里是那个样子,她还不如不回去了。
汽车发动,缓缓驶出了小区,在这期间,秦父打来无数个电话,都被秦母挂断。
最后直接把手机交给秦思语,让她挂掉秦父打来的所有电话,同时也告诉她,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外公外婆。
她其实很想问妈妈,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孩子和自己叫同一个人爸爸。
她很想问妈妈,那个阿姨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她很想问妈妈,为什么一直在抹眼泪,是因为手上的伤口在痛吗?
可是她没问,她知道,妈妈一定很难过,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汽车行驶到一个下坡路段,秦母想要减速,却发现速度一点没减下来,转盘上的数字反而还在上涨,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嚓”的声音。
秦母其实认识那个女人,那是她的同学,她和丈夫,和那个女人是多年前就认识的,出了社会,同学这一层关系自然而然的成为女人与她熟络的契机。
在创业的初期,这个女人也很热心的帮了许多忙,她们在一次偶然的相聚之后,在她相机的镜头里,给那两个人按下了快门。
她却这么久了都不知道。
甚至在上个月,女人借走她的车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汽车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
“妈妈?”秦思语有些不安的问。
“没事的,思语。”秦母强压自己的情绪,曾经模糊的回忆此时变得如此清晰,女人还车时若无其事的神情,说车子老旧的表情,描述修车厂的气味时的嫌弃。
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她呢。
汽车的发动机剧烈的抖动着,伴随着轰鸣声和汽车奔驰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炸开。
“思语,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
“怎么了吗?妈妈?”秦思语的眼里蓄着泪水,双手发抖,害怕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以后可以吃苦,但是绝对不能受委屈,不能受欺负,尤其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三个人,知不知道!”
嚓——
秦思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片火光……
她在恍惚之间,听到了消防队的汽笛声,然后是派出所,救护车。
她觉得浑身都很疼,没办法动,手指哪怕动一下都能牵扯全身,自己的左手好像和身体,还有衣服上的布料融在一起了,她可以感觉到它们……
自己被抬上担架,去了医院,医生们给自己插上管子,六盏明晃晃的灯从头顶照下,只有一只眼睛看得到,另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她听到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危险,进来的护士们都对她的模样感到可怜和惋惜。
“才多大的孩子啊。”
“全身被烧成这样,你说多疼啊。”
“她的生命体征还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是啊……她还活着。
就算动不了,全身插着管子,就算无时无刻听着机器运转的声音,她还是活着的。
她想要活下去……
她与段秋雨相遇,是在一个傍晚,太阳落山后,查房的护士检查完她的各项数据,一边摇头一边离开。
那个时候,秦思语已经大概知道了妈妈去世的消息,她的全身被烧伤,好在还有一口气在,有医院的设备吊着,暂时死不了。
一个声音哼着歌,打开了她的病房门,秦思语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凭借声音判断是个年轻女人。
“啊呀?没走错,运气真好,一下子就找到了。”
那个女人站在秦思语的病床旁,礼貌的摘下头上的贝雷帽示意打招呼,不过秦思语看不见。
“你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活这么久,真是不容易啊,我很看好你哦。”
秦思语听见女人放下了手里的什么东西,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但是凭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没办法到能治疗你的医院去了,你没有这么多时间,但是……我有能治好你的办法,虽然会有点辛苦就是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跟她走?能去哪?
像是能猜到秦思语的想法一样,女人继续说:“我可以带你去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不过你从这里离开之后,你就要换个身份了,这里的人会直接判定你死亡,你……秦思语,就算是死了,这样你能接受吗?”
判定自己死亡?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要不要跟她走?
“我可以再给你……三分钟,然后我就得赶去下一个地方了,怎么样?”
三分钟吗?
秦思语闭上还勉强能动的那只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没有一点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人也耐心的等着,时不时的看一眼手表,然后屈膝准备把放在地上的东西拿起。
“那我就……”
“我……”戴着呼吸机的秦思语发出了这些天来唯一的一点声音,“答应……你……”
女人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转身打开身边的手提箱,平放在地上,转而将手悬在秦思语的身体上空。
“可能会有点疼,但是很快就不会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