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虽然偶尔秦思语会被注射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但是都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了,和之前相比,倒显得有些不痛不痒。
在那之后的一个早上,秦思语见到了消失多天的奈德雅尔。
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是看到秦思语的时候还是打起精神,像其他人一样,“morning,qin。”
“morning,奈德雅尔。”
这段时间过去,秦思语也逐渐和附近的其他孩子混了个脸熟,他们性格各异,但是都无一例外,沉默寡言,奈德雅尔和她说话时,也是因为她问了,奈德雅尔才会跟她解答。
不然平时也是很少和自己说话的。
大概是因为刚结束了一个大项目,研究所里并不忙,他们又回到了那种平淡的日子,这天结束了工作,秦思语问奈德雅尔:“你去哪里了?”
“和你一样,做帕克斯病毒的研究,不过我参与的时间早了一点,也是因为进度变慢,后来才又把你们投入进来的。”
“那之后呢?”秦思语并不关心什么病毒的事。
“后来,就是参数采集了,又输了哈哈哈……”奈德雅尔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并不擅长这个项目。”
秦思语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明天你也要去参数采集室了,你自己多保重。”奈德雅尔拍了拍秦思语的肩膀,回了房间。
参数采集室,这个地方秦思语到这里来之后去过几次,简单来说,就是检测她们这样的两个实验体在相互搏斗时产生的各种数据。
几次下来,秦思语大概感觉到,因为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自己拥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超能力”。
她可以通过自己说的话而去改变所听到的人的行动,甚至是一些记忆,但是限制也很大,如果听到的人很多,那么这个效果就会分散开,影响的时间会变短,并且对她本身也会造成伤害。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秦思语站在队伍中,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中,手腕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圈蓝色的光亮,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写的字:
“b region No.271 qin ”(b区域271号,秦)
这大概是个纹身,每个孩子身上都有,能在暗处发亮,听段秋雨说,因为他们使用“超能力”的时候会使体温升高,这种材料可以在一定的环境温度中发光,体温越高光亮越明显。
“qin”是她自己的名字,这里的大多数孩子没有自己的名字,多数是用编号来称呼对方,某些研究员会给孩子们起名字,就比如段秋雨,奈德雅尔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研究所根据每个实验体的差异把他们按字母分为不同的区,按奈德雅尔的说法,她所在的“b”区大概就是在做完那个手术之后恢复得还不错的人所在的区域。
这个纹身除了能记录她们的身份信息,还能观察到实验体的状态,一举两得。
只是如果实验体的体温升高之后纹身的材料也会随之发烫,并且温度很久之后才会降下来而已,这也是为了方便。
前面的玻璃门升起,秦思语看到了对面走来的人,她有着一头白发,或者说,她全身都是白色,就连眼睛都是浅浅的紫罗兰色,整个人在白炽灯下,看起来闪闪发光。
那是秦思语第一次见到伊离弦,那个时候她不叫伊离弦,大概是因为身体被改造过,秦思语的视力变得很好,好到能看得到伊离弦手腕上的字母:“wendy”。
计时开始,伊离弦的双眼开始染上灰色,秦思语握了握拳,自己的双眼也开始变得和伊离弦一样。
“在平时不用超能力的时候,你们的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人,这个时候的状态被称为“实化体”,虽然可以使用超能力,但是效果一般。
除了“实化体”之外,你们还可以达到一种状态,那就是“半化体”,这个时候可以发挥你们核心50%到70%的作用,身体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在一般情况下,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眼仁会变成深灰色,瞳孔颜色变成金色。”
听着段秋雨的解释,秦思语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叫做“核心”。
“那还有没有另一种状态?可以达到100%的?”
“有啊,”段秋雨回答得很快,“不过不是你们,只有“它们”才能达到那种程度,你就不需要了解了。”
就像奈德雅尔也不擅长做这种事一样,秦思语也不擅长,就算伊离弦不用她那吓死人的“超能力”,光靠体术就能把秦思语当皮球踢。
还好,参数采集的两个实验体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她曾经见到过真正的“实验体”,据说那是研究所对外最保密的东西,秦思语天天待在这里,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一眼。
它们被装在大大的玻璃容器中,看起来在沉睡着,但是能感觉得到,那种萦绕在它们周围的那种气息无时无刻的告诉秦思语,:“它们”随时都可以杀死自己。
参数采集的时间并不长,只需要十五分钟。
时间结束,秦思语倒在地上,虚弱的看着已经无法动弹的手臂,刚才好像……骨折了是吗?
两名白大褂走到房间里,把秦思语和伊离弦带走,在离开的时候,秦思语看得到伊离弦的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情,只是淡漠的看着她被带走,然后低下头,同样被另一个白大褂带着离开。
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呢?秦思语不知道,她也不太想知道,那和自己无关吧……
自己在那个地方生活的全部,大概就是这样了。
“啊——什么嘛?你就不记得你是怎么遇到我的吗?”唐沁有些失望的拉长了尾音,愤愤不平的看着秦思语。
“你?你需要说吗?”
说起来,秦思语确实忘了提了,唐沁,也算是在研究所里除了奈德雅尔之外,她还算熟悉的一个人。
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唐沁并不是来自于外界,她从一出生就在研究所里,在研究所里长大。
据说她小的时候差点夭折,在还记不清事的年纪,她就已经接受了和秦思语类似的实验——她被植入的那块核心很小很小。
命确实是保住了,并且获得了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却没有“超能力”的体现,因为这件事,唐沁被分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而唐沁拥有的这种特殊性,让研究所里的大多数研究员并不把她当做实验品,而是像一个小宠物一样的养着,偶尔给她打上一两针,随便采集一点数据,就放任不管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思语常常能和唐沁见上面的原因。
虽然说秦思语并不怎么喜欢她,也从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和她挨在一起坐着,聊过去的事。
“那之后呢,你是怎么找到路回家去的。”
“你又怎么找回来的。”秦思语反问。
“你说了我才说,你还没说完呢。”唐沁反将一军,秦思语叹了口气,又继续说着。
“你应该知道的,有一天晚上,研究所发生了爆炸……”
整个建筑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水泥落下,不偏不倚砸在床头,秦思语看着自己刚才躺的地方,惊魂未定。
她冲到玻璃墙前,用力的捶着玻璃,直到出现了一道裂缝。
就在她准备找其他的工具时,一块水泥砖突然飞出,玻璃墙瞬间瓦解。
一阵灰尘和玻璃渣溅到了秦思语身上,她慌张的用手挡住,奈德雅尔从玻璃墙后一下子抓住了她,随后用力一拽。
秦思语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好像身体连着五脏六腑被强行拽着飞出了很远。
再醒来时,她和奈德雅尔躺在了一片荒野之中。
奈德雅尔说,当时研究所在一声爆炸之后,建筑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黑洞,这些黑洞能把人传送到其他的地方,她就是带着秦思语穿过黑洞,从研究所中逃了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
“算是自由了。”
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奈德雅尔带着秦思语四处流浪,偶尔会有人可怜,给两人一些援助,因为是实验体的原因,秦思语很多时候感觉不到饿,似乎就算是几天不吃东西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一众“流浪汉”中,秦思语居然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奈德雅尔找到了一个工作,虽然她说她从没学习过任何关于设计的课程,但是她明显在服装的设计上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因为这件事,她被一个老师赏识,给了她一份学徒的工作。
托她的福,秦思语过得还不错,但是做人也不能闲着,秦思语开始学着做一些工作,虽然并没有多少地方愿意收留她工作。
直到奈德雅尔对秦思语说,“qin,我们需要搬家了。”
“搬家?去哪里?”
“沽阳,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些朋友,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
沽阳?秦思语清楚的记得这个地方,她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差一点,就能在这里长大。
奈德雅尔在“朋友”的帮助下开了一家服装店,而秦思语也在一个阴天与奈德雅尔道别。
顺着记忆中的路,虽然有些地方的道路改变了,可是家的方向不会变。
天空开始下雨,秦思语不知道现在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自己要做的事。
顶着大雨,秦思语浑身湿透的出现在记忆中的家门口,按下门铃,看着出现在门后的人,她在这些年里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