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统领一指旁边的吕若薇道:“这是我们殿下为六郎君新挑选的妻子,殿下已作证允了婚事,婚书也已交给礼部。”
说罢他也不管周妈妈的反应,带着府兵离开,留下吕若薇面对石府的这一团兵荒马乱。
紧紧捏着手中的婚书,吕若薇深吸一口气,她走到周妈妈身边劝道:“妈妈,快将夫人送回院子去,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还有六郎君也是,要尽快为他清洗身体,等大夫到了赶紧医治。”
“呸!”周妈妈不屑的呸在吕若薇的脸上,“这里是石府!还轮不到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指手画脚!”
吕若薇沉默的用袖子抹了抹脸,还是柔顺的劝道:“妈妈还是不要与我置气了,夫人与六郎君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周妈妈虽然不想听这女人的吩咐,但的确也不能让夫人与六郎君就这么躺在地上。
刚才公主府那个凶神恶煞的统领走的时候,连门板一起带走了,如今六郎君就那么血次呼啦的躺在地上呢。
她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召奴唤婢将两人抬回各自的院子去。
一边跪着的丰儿战战兢兢的走上来,逐星他们带走吕若薇时就把他留在了石府。石夫人先发作了门房,又将他审了一遍。
丰儿将事情全讲了,气的石夫人要人把他拉出去打死,他以为小命不保。结果杨统领去而复返直接气晕了石夫人,倒是救了他一命。
“吕娘子。”他抖着嘴唇,“夫人那里有周妈妈伺候,你跟着我们去六郎君的院子吧。”
吕若薇见已有仆人将石六郎抬了起来,便也点了点头跟在丰儿的后面。
大夫很快就被请到了石府,石夫人一上午晕了两次,被大夫用银针扎成了刺猬才幽幽醒来。
“夫人!”见她醒了,周妈妈扑在床前连声呼唤。
“六郎……我的六郎……六郎怎么样了?”石夫人气若游丝的问道。
“没事没事!”周妈妈哭着回答,“大夫已经给六郎君上药包扎过了,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
其实石六郎已经发起烧来了,不过好在石府名贵的药材多,大夫开了方子只要及时吃药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周妈妈也没有讲出来,以免石夫人再担心。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想起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石夫人也哭了起来。“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这么对待她的夫君!”
“你、你快去!快去!”石夫人在床上挣扎着要坐起来,“快派人去通知郎主!我的六郎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挨打,还、还被休了!”
“快叫人请郎主回来!我们、我们要告到圣人面前去!”
周妈妈连忙点头招呼仆婢去前院找管家,等管家将府里的事都安排好,等着套车亲自去衙门接老爷的时候,石府已经被千牛卫的兵士们包围了。
石尚书与二弟石侍郎、三弟石校尉跟在太子与高公公的身后进了自己家门。
石校尉也在千牛卫中任职,在他被传召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也没从同僚的口中打探自家出了什么事的消息。
石夫人还躺在床上倒气,一边骂丝丝一边哭,谁知前面就来人说了太子亲自到府宣旨,吓得她骂丝丝的话全噎在了口中。
等石家的人全跪在了正院里等待宣旨,太子扫了扫这黑压压的人群,瞟了一眼高公公。
高公公立刻皮笑肉不笑的道:“贵府的六郎君呢,圣人的旨意,石府所有人都要出来接旨。”
石尚书跪在前面也是一头雾水,他被从衙门里叫出来跟着太子一道回了家。无论他怎么跟太子搭话,太子都没透露一丝口风。
等回了家,发现自己的干儿子金吾卫刘校尉也跪在自家的院子里,更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而如今太子又问起了小儿子。
他心中虽隐隐不安,但小儿子刚跟公主成婚,还能出什么事?
现如今太子强调要小儿子也出来接旨,可小儿子现在不应该在宫中与公主一起向圣人夫妻谢恩吗,为何太子的语气如此笃定小儿子在自己府中?
他不敢质疑圣人与太子,只能狐疑的看了一眼脸色憔悴,跪在他身边的石夫人。
“回禀殿下,臣妇的儿子如今还伤重躺在床上,下不得床啊!”石夫人叩头道,虽然她现在已经惊慌非常,但语气仍是带着抱怨。
“放肆!”高公公捧着圣旨怒道,“圣人的旨意岂容你等不敬?就是抬过来,贵府六郎君也需得近前听旨!”
听到儿子伤重,石尚书心底那点隐约的不安彻底化成了惊慌。儿子昨天娶了公主,今天就伤重,那肯定是对公主不敬吃了教训啊。
等石六郎被抬到院子里,石尚书更是大惊,就见儿子浑身缠满了白布,就连脸上也被包扎了厚厚的一圈,连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殿下、殿下,这是……?”他强忍住惊慌问向太子。
见那石六郎果然已经被妹妹整治的不成人样,往日那张风流俊逸的脸也被包的面目全非,太子露出一个微笑。
“石尚书,接旨吧。”他抬起手,高公公立刻将圣旨恭敬地递上。
吕若薇安静的跪在石六郎的身边,石家人的注意力都在石六郎的身上,她也乐得跪着装小透明。
等念完了圣人那洋洋洒洒,但总结来讲就是一句「石家给朕滚」的圣旨,太子看着石家人一张张大惊失色的脸十分满意。
石尚书的脑子嗡嗡的,其他人的也都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
石老夫人在听到大儿子小儿子连庶子的官职都被一撸到底时就已经跪不住了,后面抄家责令即刻返乡更是让她直接惊得昏死过去。
石夫人和其他妯娌女眷也恨不得当时就晕,可见大家已经昏倒在地,只能都咬牙撑着将石老夫人围了起来。
被一通贬谪的石侍郎与石校尉也惊呆了,石侍郎更是在内心疯狂呐喊。
他们大房犯事,关他一个庶子什么干系?!要不是那个老妖婆一直捏着他们二房不放,他早就带着妻子儿子分家了,岂会到今天一并被他们连累。
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刘校尉。他爹当年是石尚书同窗,关系还算不错。后来老父病逝,他来洛阳求石尚书走门路寻个差事做做。
石尚书也的确念着当年的情分,将他安排进了金吾卫,可如今他爬上校尉都是自己发奋的功劳。
他膝行几步与石家人拉开一点距离就开始给太子磕头。“殿下!殿下明察啊!微臣与这石家并无什么亲缘关系!”
太子冷冷的扫他一眼:“刘郎君平日里对石大郎不是义父义父叫的很亲热吗?”
“殿下明鉴啊!那都是微臣酒后失言!”刘校尉连忙否认,“石……石……微臣虽然称石大郎为大人,只因家父曾与他是同窗,微臣、微臣与石家真的没有关系啊!”
说罢他更是叩头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