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隐蔽在柴堆后的地窖盖子被打开,石夫人已经爬了出来。她跪伏在地窖口的边上,等着她儿子石六郎爬出来的时候好接他一把。
吕若薇冲进柴房的动静吓了她一跳,可回头见是她,石夫人不仅没有任何愧疚,还面带一丝不悦的责怪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没看到你夫君正在爬梯子吗?还不过来帮一把手!”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说罢石夫人转过头盯着地窖内里,石六郎已经在爬梯子,他妹妹石三娘正护在下面怕他跌下来,石老夫人扶着抱着一个小酒罐的石如蔚还坐在地窖里面。
吕若薇冷笑一声,上前一脚就将石夫人踢开。石夫人被正踢中面部,她痛得惨呼一声捂着脸倒在了一边。
吕若薇再一转头,石六郎已经从地窖中探出头来,她拉起地窖的盖子狠狠的砸在石六郎的头上。
石六郎突然被打,也是惊叫一声跌下梯子,石三娘啊呀一声去接没接住,石六郎滚着摔下来砸在酒醉的石如蔚身上。
不顾地窖中的惊叫声,吕若薇将盖子狠狠盖紧,抽了一根木柴插在地窖把手的环扣上,将地窖入口别住锁紧。
“你做什么!”石夫人惊得忘记了痛,扑过来就想捶打吕若薇。
可这一次吕若薇没有在逆来顺受,她挥起镰刀就割伤了石夫人扑过来的手。
石夫人又是一声痛呼,她的手被镰刀割破鲜血流了出来,她慌忙的握住手腕,眼中带着惊恐与怨怒抬头去看这个一直被她欺压的儿媳妇。
吕若薇再也不怕她,只手抓住石夫人的头发就往柴房外拖。石夫人挣扎去拍她的手,她就用镰刀继续割她。
石夫人被吕若薇的狠戾吓怕了,只能踉跄的护着头发跟上她的脚步。出了柴房见到石五郎还在院子里,她大呼想叫石五郎救她。
“五郎!五郎!”石夫人头皮痛得要死,她大声的喊道。“快救救阿娘!吕若薇疯了!”
谁知石五郎连看都没有看她,兀自去水缸中取了水脱衣开始清洗肩头的伤口。
“五郎!”石夫人绝望的喊,“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妹行凶!”
石五郎闻言笑了一下,还是没有吭声。
石夫人一路被吕若薇拖进了她的卧房,吕若薇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石夫人双手撑地,伤口、鲜血与尘土混在了一起。
“我的婚书呢?”吕若薇用镰刀指着石夫人道。
“婚、婚书?”石夫人痛得双手颤抖,这时她才看清吕若薇的脸上溅了许多鲜血,吓得她坐在地上后退了几步。
吕若薇见她装傻,二话不说上去揪住石夫人的脖领子就给了她两个耳光。见石夫人还是不说话,便又反手继续。
石夫人被打懵了,这个新儿媳妇自从他们回乡起就一直柔顺乖巧。石夫人指西吕若薇绝不敢望东,平日里三娘四娘欺负她也从无怨言。
等石家走投无路在这个小村子里落脚,吕若薇更是任劳任怨。即使知道自己是在刁难她,吕若薇也不敢反抗。
种地、做饭、劈柴挑水,她从来不敢怠慢,今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用镰刀伤人,还居然敢掌掴她大家?
可吕若薇扇来的巴掌又快又狠,石夫人不敢再多想,她哭着大声喊:“我、我给你拿!别打了!别打了!”
吕若薇冷冷的放开她,石夫人哭着爬到床边,在床底下摸索着挖开一小块砖,从那个小地洞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石夫人怯怯的瞧了一眼吕若薇,见她又扬了扬手中镰刀,赶紧哭着掏出脖子上挂着的小钥匙。
吕若薇一把夺过匣子和钥匙打开,里面除了她的那份婚书,还有几份田租地契与些许的铜钱。吕若薇点了点,居然有快半贯。
怪不得石如蔚最近都能有酒喝了,吕若薇自嘲的一笑。
自从石如殷每日早早去新丰城写信做活,家里的收入就开始松快些。
可她与石五郎依然每天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昨天夜里石夫人还让她劈柴到深夜。
吕若薇将婚书塞入怀中,又点了一些钱就往石老夫人的屋子走。
石夫人见她要离开,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不顾手上疼痛抓住了她的裙角。“你不能走!”
“你以为拿走了婚书,你就能自由吗?!”
“是你害了我们一家!六郎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你害的!”
“你得赎罪!!!”
吕若薇居高临下的看着往日对自己颐指气使的石夫人,如今她这个大家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双手是血的抓着她的衣裳,脸上全是疯狂与惊恐。
“你是官奴之身,若是跑了,就是逃奴!是逃妻!”见吕若薇停下,石夫人以为是她的威吓起了效用,她脸上挂着疯狂的笑喊道。
“我们可以去官府告你!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告我?”吕若薇笑了,她想起了新城公主,眼泪也流了出来。“官奴?我早就不是了!”
吕若薇一脚踢开石夫人。“公主将我许给石六郎的时候就替我赎了身!我早已是良民了!”
“至于逃妻……”吕若薇内心升起一种无比舒畅的感觉,她盯着石夫人越来越惊恐的脸说道。“去官府,你们敢吗?”
“如今新城公主在新丰是何等声望?你猜猜如果新丰县令知道你们就是欺君罔上骗婚公主的石家,是会去追捕我这个逃妻,还是对你们石家落井下石?!”
“不————!”石夫人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她双手捂住耳朵,鲜血弄脏了她自己的脸。“我们没有!六郎也没有欺骗公主!”
“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状若疯癫的伏地大喊,“只要你不在了!六郎与公主说清过往,我们还是、还是……”
吕若薇见她癫狂的样子,冷笑着甩开她进了石老夫人的屋子。她在柜子里摸出一块布,又将粮食袋子从石老夫人的床下拖出来。
装了一些粮食,她便出了正屋。院子里石五郎正赤着上身包扎伤口,柴房内不时传来敲打地窖盖子和石六郎叫骂的声音。
“你走吗?”吕若薇对石五郎问道。
“……”石五郎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道。“我要等我阿耶回来。”
“随便你。”吕若薇也不与他多言,一甩包袱扛着锄头离开了石家的院子。
她顺着每天都要走两个来回的山路,到了她种土豆的那片山地。
以前柳姬还没有逃走的时候,她们两个从来没做过农活的女人,硬生生把土豆种活了。
吕若薇挥起锄头想要把还未到收获期的土豆全都铲起,可锄头迟迟舍不得落下去,她叹了口气还是甩下锄头离开了。
走到山涧处,她将怀中婚书取出撕得粉碎,一撒手让婚书碎片随着风消失在了山中。
随即她一直浑浊迷茫的眼中终于亮起了光,向着新丰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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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的剧情就结束啦~我在考虑要不要让吕若薇回去把锄头捡起来,顺道去城里把石如殷的写字摊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