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烬没有来吗？”林言询问一句，见没有人应答，低头，拿起水性笔，正要圈出这个名字，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声音。
“到。”男生一头红色头发，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天生的，衣服也穿得松松垮垮不成样子。他看到林言转头看自己，挑衅似的笑了笑，无所谓道，“林老师，我迟到了，不好意思。”
林言的视线移向窗外，陈川焱对他笑了一下。
看来陈川焱……比他想象的还有能耐。
池烬注意到林言视线的方向，迅速正色，正儿八经道：“对不起，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林言摆摆手：“记住你说的，没有下次了。回去坐吧。”
池烬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几个学生反应各异。
有惊讶，有不解，也有纯粹的畏惧。
那兄妹俩的眼神里，就是赤裸裸的畏惧。他们害怕池烬。
林言觉得奇怪，他看得出来，池烬对他的同班同学们并没有兴趣，从头到尾，池烬都一直盯着他。
难道是老师在的时候喜欢欺负老师，老师不在的时候欺负同学的那一类学生？
U盘很快就读取出来了，林言点开文件。
池烬本来散漫的动作瞬间回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课件第一页右下角那小小的落款。
再看林言的时候，眼神已经彻底不对劲了。
这不是陈川焱的课件吗？感情陈川焱那家伙不是随便走走，而是，面前这家伙是陈川焱护着的人？
草，还好没下手。
他就说陈川焱那傻子什么时候会到处跑了。
林言疑惑道：“池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池烬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林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林言点头。
“你……”和陈川焱什么关系？
眼角余光瞥见陈川焱身后站着的人，池烬默默把后面的话吃了进去，有点不自然道：“你不需要介绍一下这学期的学习目标什么的吗？”
林言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好吧，我本来打算留到下节课的，既然池同学好奇，那我们就先说这个吧。”
池烬：“……”
呵呵，好奇个屁。
要是陈川焱和方应求不站外边儿，今儿指不定是谁从这个教室里落荒而逃呢。
一想到自己不仅不能恶作剧整老师，还得在陈川焱的注视下假装认真听，池烬瞬间就蔫了。
林言其实并不擅长给学生画大饼，他之前教别人的时候也只是自我介绍完马上开讲。
但是秉承着老师要满足学生合理的愿望的想法，他非常勉强地磕磕绊绊地讲了三分钟的学期目标，很没有底气地给学生们打气。
“大家要加油哦。”林言脸上的笑已经要挂不住了，看向池烬时，眼神里带了一丝幽怨。
不等他打草稿就突然让他讲目标……有点过分了。
池烬：“……”
这也不是他的本意啊。
林言咳嗽了一声，把目光投向ppt。
“我们开始上课。”
“先来看一段视频。”
这个视频是林言辛辛苦苦从网上挑选的，相对不那么血腥的切除阑尾的视频。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毕竟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连把病人扔进碎尸机里只剩下阑尾的视频都有。
林言看完了那个视频，只能说。
阑尾抢救成功，状态良好，寄生的病人已成功切除并销毁……
“第一节我们从基础的阑尾开始上。阑尾这个词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吧？阑尾炎，很有名也很常见的病症。”
这些也是林言查的，在怪谈世界，除了精神污染之外，其他的病症其实和他们蓝星差不多。
“阑尾其实是盲肠下部后内侧壁的一个小的管状突起……”
窗外的走廊，陈川焱一边听林言侃侃而谈，一边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点头或者摇头。
方应求没怎么看林言，倒是盯着池烬看了一会儿，对陈川焱说：“里头有个学生不太老实，你可得提醒一下他。”
“嗯？谁？”陈川焱正思索着怎么教林言改进，还真没怎么发现林言的学生有什么不对劲。这不是都听得很认真吗？都是好孩子呀。
陈川焱沉迷教学不问纷争，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方应求说：“如果连谁对自己不怀好意都不知道的话，他在这个学校活不下去。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陈川焱不认同道：“这是正常的学校该有的样子吗？师生之间要这么多勾心斗角做什么。”
“因为【秩序】规范不到。”方应求揉了揉他的头发。难得的，他的脸色没有那么冷了，轻柔的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陈川焱瞬间沉默了……
其实有些事情，陈川焱是清楚的，他的确理想，但也没这么理想。真正理想的人活不到现在。
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只能这样。
难道这个世界，非要用生死才能雕刻一些本就该有的东西吗？
林言布置了一些课堂作业，看几个学生都乖乖低头写了，打开教室门，走出去。
陈川焱立刻迎向他。
方应求隐晦地看了一眼林言，很轻地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
“陈老师，方老师。”林言很有礼貌地低声打了个招呼，怕吵到学生写题。
陈川焱笑着道：“你很聪明，下了不少功夫吧？”
林言挠挠头：“是下了点功夫……但是刚学没多久，学了点皮毛，也就能忽悠一下没接触过解剖的学生们了……”
“不用气馁，短时间内能学到这么多并且用自己的方式讲出来也是很好的。”这话还真不是陈川焱安慰林言，他不会安慰人，向来只说实话，林言到底会多少他一看就清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并教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有修改我给你的课件的顺序吧？还对细节做了一些阐述。”陈川焱说，“做得很好。”
方应求盯着陈川焱的后脑勺，幽幽道：“你都没这么夸过我。”
陈川焱：“……”
这也需要比较吗？而且为什么说得他好像什么一直pUA 孩子的家长。他没有啊。
“我之前明明……”
回头看向方应求，他意识到方应求的意思，认真的神色散了，变成些许无奈。
“好好好，我不说了。”
说白了就是方应求见不得他夸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