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沈清孤打开门,看见洛域和柳弦君的身影,沈清孤扯出一丝笑容:“你们去别处等等,我先安顿一下我师尊……”
沈清孤立即关上门,将假死药放在衣袖之中,随即看了看沈颜凌,点住他的定身穴,将床幔拉下来,几乎盖住他的身影,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人。
沈清孤带着柳弦君离开这里,坐到一处偏远的客房,或许是他心底的直觉,让他不自觉警惕起来,他不喜欢这个人,很不喜欢。
“沈大人,怎么了?”柳弦君的眉眼温润,如有春风拂过面庞,不差丝毫春日明媚的温暖,只是在这温暖上,有着初春的清冷。
“你叫我什么?”沈清孤被这一称呼引回神,抬眸望着柳弦君。
“当年的沈指挥使,沈大人。”柳弦君索性不再装下去,反而是悠哉的提起茶杯,在手中把玩着。
“你调查过我?”沈清孤面上波澜不惊,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想起什么。
“之前有幸见过您,那时候,您的脸上还没有面具,太子殿下很爱慕您,时常提起。”柳弦君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知后觉的放下茶杯。
“太子殿下的门客,我记得,他有一个杀手门客,世人不知,可我知,是他的……”沈清孤欲言又止,饶有意思的看向柳弦君。
柳弦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们二人心知肚明,柳弦君做的是什么差事。
“我不想在洛域的面前撕破这层皮,也请您不要向他提起这件事。”柳弦君放下茶杯,颇有敬意的俯头。
“我不会告诉他,但我想问你,你的血有毒吧……”沈清孤挑了挑眉,观察着柳弦君的反应,随即浅笑几声。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呵呵呵……”沈清孤轻掩着唇,不禁笑起来,这模样,倒真的与沈颜凌相似起来。
“天生美人骨,加之鸩血,怪不得会得太子青睐。”沈清孤用手杵在桌子上,摩挲着他的指尖,意味深长的说道。
“的确,我的血,沾在人的身上,向来有迷惑人心、操纵傀儡之效,也因此,我不得不藏匿起来。”柳弦君有些无奈的低头,用指尖摸着茶杯沿。
“藏匿?”
柳弦君像是下定决心,说道:“不错,我是被诛齐氏之后……当时,因鲜血迷惑人心,我控制狱卒划去了我在被斩首之上的名字,得以苟活。”
沈清孤倒是颇有感触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开口:“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我敢说,自是相信您的品行,绝不会说出我的。”
“那你算是打错算盘了,我品行向来不端,最好别在心里给我立下‘君子’二字,我向来不择手段。”沈清孤久久看着柳弦君的眼睛。
“你敢告诉我,是打定主意,我说出去也没人信,毕竟名字已划、人皆被控,无从可查,别在我这里打小算盘,我不喜欢。”沈清孤提起茶杯,小心的抿下一口茶水。
柳弦君默默站起身,俯身对沈清孤行礼,敬道:“沈大人,在下希望,您能将赐福之力公布天下,在下知道,赐福之力绝非人间之力,在下绝无私吞之意。”
“原来你打的是赐福之地的算盘……”沈清孤笑着用指尖敲打着桌子。
这句话,不免让柳弦君出一身冷汗。
“赐福之地的确需要新的归宿。”沈清孤不禁想到什么,随即起身将一杯茶递到柳弦君的面前。
“您的意思……”柳弦君平视着那杯热茶,顺着热茶冒出的热气,渐渐仰视那张脸,看着沈清孤的眼神,他的心中登时冒出一股敬意,是面对神明的敬意。
“你想从太子门下到我的门下,不容易啊,我也不能打到东宫抢人吧?”沈清孤将柳弦君扶起来,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随后将茶摆在他的位置前。
柳弦君顺势坐下,看着沈清孤肯答应的模样,笑道:“没关系,太子殿下向来温润,不会不答应。”
沈清孤听出其中的意思,这是要他去太子殿前亲自发话请求,再说,太子温润?杀戮残暴才是他的品行,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你这是要我真杀去东宫,逼太子就范?”
“您连陛下都逼,害怕太子吗?”
沈清孤不禁失笑:“的确,我不怕他,不过你并不是觊觎赐福之力,那你自己是为了什么?总不是因为洛域那个小子吧?”
柳弦君终于缓缓道出他的意图:“因为楚大人。”
“因为他?”
“他早已不满太子杀戮本性,想要改朝换代,他自身忠国不忠君,又因太子当年更是参与凌霄山惨案,我也……”
柳弦君也曾参与凌霄山的惨案……
沈清孤终究问出藏在他心底的疑问:“当年的凌霄山惨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我亲身参与惨案,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其实并非朝阳山,而是皇族,只是这件事,被完全推给了朝阳山的沈颜凌。”
沈清孤有些蹙眉:“既然是推给,为何这么多年,凌霄山从未查出是皇族所为?哪怕是楚以骨也没有查到?”
“因为当年的事情,的确大半是沈颜凌的过错,而皇族所做的事情,却是刚好的阻断凌霄山的生路,而这件事情成了沈颜凌和楚以骨的心结。”
沈清孤则是越听越迷茫,他不禁继续询问下去:“到底怎么回事?”
“那年,不过是皇族的利益关系罢了,凌霄山当年并不是支持陛下的,反而是支持楚老将军登位……”
“楚老将军?!他不会想当皇帝的。”
柳弦君不禁有些疑惑:“这么肯定?”
“据楚以骨说,他的祖父征战沙场、厮杀血战可以,在朝堂那么小的地方,会疯的。”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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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山之上血流满地,门派的牌匾已经被斩上许多剑痕,牌匾之下站着许多黑衣人,像是江湖剑客,更有甚者,黑袍之下露出的,是皇族隐士的刺纹。
“皇族与凌霄山向来交好……为何要……”守山的七长老雷扶被刺一剑,已入胸骨四寸,几乎是毫无生机的躺在青澜的怀里,指着对面的十几位黑衣人。
“师父!师父您撑住!!掌门马上就回来了!!”青澜紧紧的抱住七长老的身体,哪怕那身体已从滚烫渐渐变得冰冷。
“去死!!”清脆嘹亮的女声凭空传递,五长老流羽从天而降,一把桃花剑配美人,可说天下无双,剑尖处带着桃花瓣,抵在各大剑客的内力屏障之前。
“五师叔?五师叔您来了?!”青澜看见五长老出现,眼中终于撩起希望的火花。
而在无声处,九长老玉溪走出来,用手按了按他的伤口,温柔的女子挎着药匣,将布巾中包裹的银针扎在他的锁命穴处。
“入骨四寸,胸腔内血液倒流,三刻钟内不活,神仙难救……”玉溪将青绿色的轻柔内力注入他的经脉内部,温和引导他的血液。
“九长老,掌门还未回来吗?!”青澜发觉只有两位长老到,从始至终未见掌门一面。
“以骨和掌门师兄已在山下抵挡,打退了大半皇族,但是……他们身上有朝阳山的神力赐福,怕是不好阻挡。”玉溪细细告诉他们经过。
“朝阳山不是向来与我们交好吗?!此番为何?!”
“这世上没有谁与谁是永远交好的。”
流羽打退黑衣人后,也急忙来到玉溪的面前,焦灼道:“师妹,师兄他会不会打不过,以骨的内力还在瓶颈,需不需要我立即下山去帮他们!”
“去吧,这里有我。”
流羽脚步不停的下山,见到躺在楚以骨怀里的掌门。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倒下了?!”流羽发自内心的痛骂一声,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师叔小心!这人有赐福神力!刀枪不入!”
流羽向敌人内里刺向两剑,果真是刀枪不入,甚至是神智已失,与被人控制的傀儡无异。
“这是怎么回事?”流羽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她的双手前所未见的在发抖,她从未有过握不紧剑的时候。
“师叔小心!!”楚以骨大吼着提醒流羽。
流羽抬眸时,几根银针抵着敌人的剑身,从山上飞下玉溪的身影,剑指打在流羽的身上,替她解去麻痹之毒。
“他们的意识被操控了,你小心些。”
玉溪的银针被砍断,她将其余十几枚银针打在他们的身上,一枚枚银针掉落在地上,几道剑气砍过来。
流羽想要以残存的剑气挡住这一剑,却被瞬间砍碎,一道血痕划在她的胸口,血涌不止。
玉溪瞳孔猛的放大,从身后接住流羽,他的脑子几乎是空白一瞬,随即才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银针,深吸两口气,刺入她的穴位。
“玉溪……你快走……传信给沈颜凌……他定是不知道此事的……”流羽的吐出几口浊血,低声告诉玉溪:“我死不足惜……至少保住几个小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