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在门外看着任洛趴在棺材上哭嚎着,哭得昏过去,才把他抱回房间。
洛域在人前哭得无声,回到房间,把自己锁起来,趴在柳弦君的身上,哭得双眼红肿,紧紧攥着柳弦君的手。
“我舅舅死了……我娘亲死了……没有亲人了……”
柳弦君心中也难受,他轻拍着洛域的肩膀,让他趴在自己的膝盖处,看着洛域的悲痛模样,泪水也不禁落下来。
而最让人害怕出情况的,是楚以骨。
楚以骨守在沈清孤的棺材旁,时不时摸着上面的纹路,眼泪似乎早已流干,除了血丝遍布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清孤……”楚以骨就那么看着棺材盖,有时趴在上面,时不时靠近棺材喃喃几句,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他会发疯。
“哥,你别伤心了……”青澜走上前,拍着楚以骨的肩膀,却只能听见他的苦笑声。
“他在算计我……我知道的。”
这句话,无疑给青澜一个巨大的打击,既然楚以骨早已知道,那会不会发疯到违背沈清孤的计划,但楚以骨接下来的话,让他安心。
“我会按着他的计划去做……”
“他可真够狠心的……到死,留给我的只有一场算计……”楚以骨说话时,眼底是爱意、悲伤,独独没有一丝的狠意,他不会因沈清孤任何的算计、背叛而悔恨。
“从他的房间找到的,我想……是他留给你的。”
青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以及一块同心佩,看起来,像是很久之前打造的,但润滑的玉色还未褪去。
楚以骨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的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或许是常常打开看,墨字黄纸上还染着未褪色的血迹,已经化成血褐色,刺目无比。
——君,可安好。
以此玉佩,换你我同心。
楚以骨看完这寥寥数字时,不禁笑出声,从沈清孤离开后,他从未感觉到自己能出声,如今泪水混着喉咙之中的血水打在泛黄的纸张上,瞬间而出。
他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沈清孤给他的,他从来没有拿到过,还是说,沈清孤从头到尾就未曾给过他……
“哥!!”青澜扶住吐血的楚以骨,有些后悔将这封信拿出来。
早在他们二人反目时,沈清孤就让青澜转交,只是他未曾转交罢了,不因别的,只因,自古皇帝不该有情,楚以骨更不能动摇。
“你从哪儿拿来的?”楚以骨回眸看向青澜,心尖一痛。“我……我从他的房间拿来的……”
青澜的谎言,从未逃脱过楚以骨的眼睛,他立即掐住青澜的脖子,只是未用力道,将他按在棺材上,眼底猩红,杀意从未如此浓郁过。
“说!”
“那日沈颜凌已然现身!你和他本就是再无可能!他此封信便是乱你心神!我自然替你解决此般祸患!!”
楚以骨手上力道猛然一松,将他甩开,手上捏着同心佩。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和我服了软?”楚以骨的眼神凌厉,像是要完全杀了青澜,他举着那封信,一滴一滴泪落下来,他像是被打碎一般。
楚以骨何尝没有怪过沈清孤,他在每一个夜晚,都在等着那一点希冀,等着沈清孤和他服软,他就可以顺着台阶,把沈颜凌永远锁在朝阳山,不得出……
“他早在那个时候……就愿意和我站在一起……”楚以骨像是被打碎肋骨,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靠着棺材,看着那封信纸,似乎能倒映出沈清孤的笑颜。
“哥……”
“出去。”
楚以骨捏着同心佩,将它放在心口上,流干了他这辈子的泪水。
楚以骨知道沈清孤的骄傲,不可能轻易打碎,更不可能轻易服软,所以在那日转交信件之后,沈清孤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会不会气急败坏,或是悲伤。
这辈子,他总不肯服软。
唯一一次的服软,再也没等到回应。
沈清孤到了下葬那一日,楚以骨一直闭门不出,任谁来,他都闭门不出,躲在沈清孤的寝房,趴在床上,嗅着沈清孤的遗留气息……
“清孤……”
沈清孤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鬓,摸着他的眉眼,描摹他的样貌,温柔的笑着:“你怎么还睡着?今日外面景色好,出去走走。”
“不要,我要你陪着我,多睡会……”楚以骨覆上沈清孤的手,随即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腰窝处蹭着。
沈清孤不禁失笑,像是哄着小孩子般,轻拍着他的头,笑道:“你若累了,那再睡会儿吧,不急的。”
“嗯。”楚以骨将搂着沈清孤的手加大力道,生怕沈清孤下一秒就离开。
“今日天气暖和,你身上好凉啊。”沈清孤的话让楚以骨不禁松了松手,怕寒气染上沈清孤的身子。
“阿骨,你带我出去看看好不好?我身上好疼、好冷……”沈清孤的心口渐渐晕出一抹鲜血,楚以骨闭眼不去看,话语中染上哭腔:“不要……我不要出去……”
“乖,别困在这里,这里冷得很。”沈清孤用手抚上楚以骨的发丝,他捧起楚以骨的脸,吻上他的唇。
楚以骨轻轻的碰着沈清孤的腰,任凭他主动,直到楚以骨按住他的后脑勺,轻轻的滚上床榻,扯开床幔。
沈清孤搂住楚以骨的脖颈,靠近他的耳畔,道:“梦该醒了。”
“我不要醒,这辈子……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在梦里。”楚以骨小心吻上沈清孤的唇,用手摸着他的脸。
床幔红纱中,双人影摇曳。
楚以骨紧紧搂着沈清孤的腰,将赤裸的沈清孤搂在怀里,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
沈清孤在意识朦胧之时,用指尖点在他的额间,淡淡一笑:“你要留在人间,不活到古稀,别来找我。”
“哥!!”
楚以骨从梦中惊醒,他还靠在床下,手紧紧捏着同心佩,他眼中的残泪划过脸颊,回眸一问。
“何事?”
“沈清孤的尸身被盗走了!”
“你说什么?!”
青澜的模样也很焦急,楚以骨立即站起身,这几日的生气终于回归他身。
“怎么被盗的?!”
“不知,刚刚去抬棺,下人觉得不对劲,这才发觉,尸身被盗,任洛已经去找了!”
楚以骨立即夺门而出,青澜也紧随其后,跟着跑出去,寝房的门被合上时,其中的床幔红绸落下,再无人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