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母后要好好养病,梁崇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学习,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渣爹会同她生分多久,没想到没几天就来看她了,不聊政务,他们还能维持着表面的父慈子孝。
晚膳桌上,梁崇月坐在渣爹和母后的中间,面前两个小碗里堆得满满登登全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连着这样吃了七天,再加上着里面都被放了大补的食材,做成了药膳,梁崇月现在看着这些菜都开始倒胃口。
要不是渣爹和母后守着她吃,她现在就想吃一碗阳春面,配一碟子雪菜下面。
“今日这鲜笋鸡汤不错,崇月来一碗?”
“今日这鱼也不错,刺少,朕给你夹一块。”
母后虽然是询问,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碗鲜笋鸡汤已经摆到了她面前,旁边还放着渣爹刚给她夹的鱼肉。
鸡汤清亮亮的,瞧着就好喝,梁崇月拿起勺子象征性的喝了小半碗,就推到了一边,开始今晚的战斗。
一顿晚膳用完,梁崇月已经撑得不行了,感觉最近一天吃的,比在边关三天吃的都多。
梁崇月上手捏了捏脸上的肉,有了点手感,但还是感觉很瘦,不知道这样吃到年关, 能不能更壮实一点,这样北上出征就不怕冷了。
“外面的雪停了,后院的红梅开的正艳,让人在后院挂满灯笼,崇月陪着朕走走。”
突然诶渣爹点名,梁崇月用清茶漱了漱口,脸上依旧是那个乖巧的笑容,朝着渣爹开口道:
“是,儿臣也许久没有和父皇一起赏花了。”
向华月坐在两人身边,不明白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是要赏花,大可让人折了枝子装到花瓶里放在殿中赏玩,何必这样冷的天还要出去。
但崇月已经答应,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为父女二人系好披风带子,目送两人出门。
梁崇月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跟在渣爹身后,朝着后院走去。
翊坤宫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到了后院,枝子上还有不少的残雪挂在树上。
“白雪红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梁崇月由衷的赞赏着,她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屋子里头,只能见到折好之后,装在精美花瓶里头的。
就连沁人心脾的花香都不如后院的一半浓烈。
“北境比宫里要冷得多,朕瞧你身体也好了不少,明日起就不必再每日困在屋子里了,也要出来吹吹冷风,适应一下。”
梁崇月就知道渣爹肯定没憋好屁,她才养了七天,距离年关还有些日子,渣爹就看不惯了。
梁崇月索性掀开了戴在头上的帽子,任由冷冰冰的北风打在脸上,将她的发丝吹乱。
崇月的一举一动都在梁湛眼底,见她这样,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倔脾气是随了谁了。
当初他被先帝考验的时候,受到的冷遇可比崇月现在受到的要重的多,崇月还是年轻了,心中所想还是容易挂在脸上。
不知道这次出征北境,再回来时,心性会不会沉稳些。
这样想着,梁湛眉眼向下一撇,正好与崇月探究的目光对上,刚养的红润了点的小脸被冷风一吹,又是惨白一片。
瞧着好不可怜,若是皇后在此,又要心疼落泪了。
“怎么这样看着朕?”
梁湛说话时,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听不出情绪,本以为崇月会随便寻个由头转移话题,没成想,崇月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时不解的朝着他道:
“儿臣在看,父皇是不是真的不心疼儿臣了。”
崇月问的直接,倒是将他先前想好的话都堵住了。
梁湛与崇月探寻的目光对上,崇月的眼睛本就与他相似,瘦了之后,就更加明显。
透过这双相似的眼睛,梁湛好像在崇月眼底看见了从前的他,只是那时的他没有胆量问出这句话。
突然被父皇冷遇,那段时间他收到了前二十几年从未受到的恶意,兄弟背叛、母后为了利益陷害他......
只差一步就能登顶,又从最高处摔到谷底,原本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选,沦为笑话,变成了兄弟间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好他从那深不见底的低谷里爬出来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却上九重天作君。
崇月现在走的路,都是他从前走过的,吾女才情耀古今,朕之功绩逊三分。
崇月太过早慧,有时慧极必伤,太过一帆风顺的人生是走不长远的。
年少之时多受些挫折,多犯错,积累经验,都是往后定国安邦的基石。
崇月现在还小,不明白其中道理,等她长大,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也会像朕现在这样逼着她去犯错,去磨炼,去成长。
梁湛没有避开崇月直接的对视,也没有避开崇月直白的问题。
“朕自然是心疼你的,只是你太让朕寒心。”
梁湛说完后没有着急移开目光,而是与崇月对视了一会儿,这场对视里,两人心中所想连彼此都不知。
同一株红梅下,本该是最亲近之人,却心思各异,盘算着彼此。
梁湛带着崇月在后院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见她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才带着她回去。
刚出后院,梁湛脚步慢了下来,侧头看了眼烛火通明的翊坤宫主殿。
自从崇月昏倒之后,皇后日日将崇月拘在主殿里,贴身照顾着,他每次来,连同皇后单独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你就回偏殿吧,朕同你母后有事要谈。”
梁崇月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光听语气没听出来渣爹要找母后聊什么,只是渣爹朝着母后寝殿越走越快,好像生怕她跟上一样。
“殿下,偏殿每日都打扫着,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云苓的声音在梁崇月身边响起,渣爹已经进了主殿,梁崇月伸手拢了拢了身前的披风,将帽子带好,朝着自己的小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