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孙权被带到堂上,因为知晓他的身份,阳群对他很客气,倒是没让他受皮肉之苦。
这孙权长得确实不同寻常,方脸大嘴,小短腿,再加上一脸显眼的紫髯,看似容貌伟岸,其实一个‘丑’字。
谁能想到,这个小年轻在十年之后,影响了天下的命运。
黄元看着孙权,突然想到,若是今日将其诛杀,大概率不会再有赤壁之战了,哪怕孙策不死。孙策固然能打,可他与江东豪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以他的性格、手段,充其量是第二个项羽。
想到这些,黄元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起佩剑。
可黄元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杀孙权容易,但那样会跟孙策结成死仇,不值当的。黄元可不想牺牲自己,照亮了别人。
孙权也感受到黄元的杀意,身子一凛,直到这股杀意慢慢减弱。
“你是孙策的弟弟孙权?”
孙权别过头去,并不回答。倒不是孙权有多硬的骨头,而是他想试探一下黄元对他的态度。
黄元见状,倒是笑了起来。
“你不怕死吗?”
“今日被擒,我便不惧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黄元虽然和孙权同龄,可多经风雨,对方的心态自瞒不过他。既然孙权不配合,他也不介意跟对方玩一手猫捉老鼠的游戏。
“听说孙策人称‘小霸王’,你是孙策的弟弟,看来也是硬骨头。晋文公时,大臣颠颉恃宠而骄,于是晋文公便将其断椎处死,不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铁锤硬。”
孙权到底是个小年轻,顿时畏惧起来。
虽然孙坚早死,可孙家势力犹在,孙权从小锦衣玉食,哪受过什么罪,自然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他瞪着两眼,大声说道:“你若杀我,我兄长必不会放过你。”
“你倒是知道自己的用处。若不想死,你便亲自给你兄长写一封信,令他退兵。”
“我。”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三个时辰之内,我看不到这封信,我就会将你的脊椎骨一节一节打断。”
黄元说完,便离开大堂。
阳群问道:“主公,孙权会写信吗?”
“会!”
“那孙策会撤兵吗?”
“不会!”
阳群不解了,既然孙策不会撤兵,还写什么信。
“人大多喜欢调和、折中。你看这屋子,光线太暗,若是想要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给孙策第一封信,是为了接下来的第二封信。”
阳群似懂非懂,却是觉得很厉害。
这时郑度也前来,黄元直接说道:“子制,我那叔父,不可信。接下来诸般谋划,不必在意他的死活。”
“明公。”
黄元没再解释,便回了房间。
回到房中,黄元休息了约一个多时辰,便为阳群叫醒,原来孙策正猛攻皖县城,刘威抵挡不住,便派人来求援。
昨天夜里,黄元大胜一场,待孙策赶到北营,这里早就糜烂,不仅营中士兵四下溃散,连亲弟弟都被抓了。
孙策怒不可遏,当即便要连夜攻城,为周瑜所拦。
次日一早,孙策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怒火,为了恫吓守军,使其不敢伤害孙权,于是命令大军出击,强攻城池。
此时的吴军,数年来转战江东,连战连捷,最是骁勇。孙策本人亲自阵前督战,士兵们更是奋勇争先,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攻的皖县城险象环生。
刘威守不住,只得指望黄元来力挽狂澜。
黄元得知此事,立刻命郝昭聚拢人马,又联络张梁、吴硕,一同去见刘威。此时黄元身边不过数百人,自然要紧紧绑定张梁、吴硕二人。
抵达南门后,经过与刘威商定,由黄元和张梁、吴硕接管东门,而刘威的部队集中到南门和北门。
东门临近皖水,最方便突围,所以黄元非得守卫此处。
众人商定之后,黄元又匆匆赶到东门,此时吴军已经登上东门城墙,正与守军混战。黄元一声令下,千余人马,立刻冲上城头,压制住敌人这波攻击,将其赶下城。
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层次分明的攻击部队,一排排的攻城器械,黄元也不禁挠头,这仗着实不好打。
半个时辰后,吴军新一波的攻击发起。
潘璋自觉昨夜丢了孙权,万分羞愧,今日便发了狠,自请为先锋。城头箭矢如雨,他一手持单刀,一手持盾,掩着半个身子便往上冲。滚石、弓箭尽被他拨打开,于是他缓缓靠近城头。
城头守军也发现了潘璋,纷纷持矛来刺,他持刀将一众矛头斩断,然后丢掉盾牌,一跃跳到女墙之上,大杀起来。
后续吴军,也纷纷登城。
黄元见状,知道若是不能将敌军压下去,登城之兵便会越来越多的。于是他命亲卫各手持两丈半的长矛,排成密集队列,绞杀登城之兵。
长矛如密林,吴军无法腾挪,纷纷被刺死。
潘璋在后,看到黄元,虽不认识,但也猜测对方是主将,便推着人群,拼命往前,企图擒贼先擒王。
一时矛折人亡,血肉横飞,竟真让他杀开一条血路,逼近黄元。
斗檤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二人便在城头搏杀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刀砍断了,只得相互较起力来。潘璋力大,将斗檤压到内侧城头,身后征虏军见其露出后背空档,纷纷来刺,潘璋只得跃起闪躲。
潘璋这一分心,立刻露出破绽,斗檤瞅准间隙,直接将潘璋给掀翻下城。
这潘璋也是钢筋铁骨,从城头上落下,遭此重击,竟然没死,还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城内士兵见他是个将领,一拥而上,将其压住。
······
双方城头激战整整数个时辰,黄元先后打退了吴军五六次的攻击。城上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吴军的奋勇让黄元直咋舌,再这么打下去,哪怕庐江城中多了他这支生力军,也撑不下去。
看着城外随风摇动的吴军旗帜,黄元意识到,孙策比想象的还要厉害,不能再打了,必须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