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羡知道顾砚安说一不二，没有反对，拿着令牌就去联系大雍在东夷城的眼线。
但临走看了看天上即将成为圆盘的月亮，警告他。
“明天就是十五了，你这几天动用蛊虫过于频繁，别忘了你的身体。”
顾砚安点头：“我知道！”
楼羡离开后，木京墨将刚才从奴隶们口中得到的信息说给他听。
两人确定了路线，朝着蛊族的住所赶去。
到了住所外面，顾砚安拉住木京墨，对她摇头：“我进去，你不进去。”
木京墨：“？？为什么？”
“蛊族的手段防不胜防，我是人蛊，蛊术对我无效，但对你不一定。”
万一木京墨因为帮他被蛊族的人伤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木京墨眼珠子一转，退避到一旁，乖乖点头。
然后等顾砚安进去后，她直接身手矫健爬上屋檐，甚至比没有武功的顾砚安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蛊族的宅院却灯火通明。
所有脸上画着油彩，手臂绘着蓝色蝴蝶的蛊族人聚在一起。
“族长，我们真的要与大雍为敌吗？如今执政的摄政王毕竟是香儿的子嗣。”
“他不是香儿的子嗣，而是那恶心皇帝抢掠走香儿，逼她生下的孽种，是一个活生生的蛊虫。”
蛊族族长清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双眸子满是仇恨，拳头死死的捏着。
“我与香儿两情相悦，我为了帮她找炼蛊的材料，才带着你们进禁地密林，没想到出来就看到族人们的残肢断臂，香儿更是被强掳进皇宫为妃。”
“大雍的先皇丧心病狂，灭我蛊族，修我禁术，我要让他用整个大雍江山来陪葬。”
“可是大雍先皇已经死了，大雍的百姓是无辜的。”
清澜怒吼：“他们无辜，我蛊族上千条性命就不无辜吗？”
“我的香儿被他强迫，屈辱的生下强奸犯的儿子，她难道不无辜吗？”
“顾玄元该死，顾砚安也该死，他们顾氏一族都该死。”
清澜的怒火越来越盛，瞳孔悄然变化，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其他人知道清澜的家人都死在那场屠杀中，这些年若不是他带领着他们东躲西藏，恐怕他们也早就遭了顾玄元那疯子的毒手。
于是也不再劝他。
他们的命都是族长给的，为族长赴汤蹈火，他们义不容辞。
“各位，我劝你们不要与大雍为敌。”
突然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闯入众人耳膜，众人回头望去，正是戴着面罩还易容的顾砚安。
蛊族人警惕：“你是谁？”
顾砚安将手腕的玄蛇露出，蛊族众人瞬间露出惊骇的目光。
“蛊虫之王，玄蛇？？”
顾砚安：“在青州的地底，有无数蛊虫蛰伏，你们就算施展蛊术，也赢不了大雍。”
清澜面色阴沉：“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蛊族传说中的圣物，玄蛇可号令百蛊，炼制方式极其残忍，且必须与人蛊共生，你——”
他话语忽然顿住，看向顾砚安的眼神变得仇恨和不可思议。
“是你！”
“你是哪个混账的儿子。”
“我杀了你。”
他手一挥，瞬间无数蛊虫如同黑色旋风朝着顾砚安飞去。
顾砚安瞳孔一凛，玄蛇滑动到他肩膀，如同王者威风凛凛，瞬间呵退了蛊虫。
其他人从未见过真正的玄蛇，见到这一幕都不免惊讶。
“族长的蛊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连他都不是对手，这果然是蛊王。”
清澜脸色青了青。
再次发动蛊虫，房间的角落顿时密密麻麻爬出无数小虫，顷刻间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冲着顾砚安奔去。
但顾砚安一步之内却仿佛有什么结界般，蛊虫始终不能靠近。
顾砚安看着清澜，眼神有些复杂。
“清澜叔叔，我听母妃说过你，我从来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蛊族成为大雍的敌人。”
清澜心神一晃。
随后怒吼：“你没资格叫她母妃。她不喜欢你这孽种，她恨你，她恨透了你。”
顾砚安没回答，只是眼神冷然的看着他，嘴唇无声蠕动，清澜周身的蛊顿时消退的一干二净。
但这个动作比顾砚安身份带给清澜的打击还大，他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喃喃。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控制我的蛊虫？”
“这咒语我只说给香儿一个人听过——”
他脸色猛地扭曲，“香儿，难道香儿也背叛我了吗？”
“她怎么能喜欢你这个贱种，你明明是她被侮辱不洁的证明！”
顾砚安脸色骤然一寒，瞳孔瞬间化为竖瞳，直勾勾盯着清澜。
“我母亲很好，她没有不洁。”
“是你没保护好他，是你无能！”
清澜脸色气的涨红，随后又快速灰败下来，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是啊，是他没保护好她。
是他无能。
他死死瞪着顾砚安：“所以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
“但即便我如此无能，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把顾玄元的丑事公之于众。”
“我会用生命做代价，让你大雍的史册上，记住你们的先皇，是多么厚颜无耻之人。”
顾砚安闭了闭眼，“这事会动摇国本，损皇家声誉，我不能同意。”
大雍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先皇之事若爆出，恐怕多的是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起义。
到时候纷争迭起，受苦的还是百姓。
清澜冷嗤一声。
“我管你同不同意，今天你要么把我蛊族的人杀完。”
“不然明日，我一定会出现在青州的战场上。”
顾砚安看向其他人。
“你们也是这个想法吗？”
蛊族人排外，一个人带着他们逃亡的族长，一个是仇人之子，做什么选择一目了然。
“我知道了。”
顾砚安转身离去，高挑的身影被葳蕤的烛火拉的很长，也更加单薄。
他看着东夷王内廷所在的位置，竖瞳中幽光一闪，潜伏在东夷王身上的蛊虫顿时收到指令，一口咬在东夷王身上。
忽然袖中冰凉的手被拉住，垂眸看去，是木京墨。
木京墨佯装不知谈话内容。
“夜里风大，看你脸冻的煞白，借你点温度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