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肋下穿过，近乎严丝合缝的拥抱，感受对方心跳与呼吸，除了肌肤的温度，大脑趋近死机。
“倪商...你先放开我......”他强迫自己冷静。
“周濯清，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倪商有些好奇。
她松手，男人立刻向后退了半步，别开脸，口吻干涩，“以后不要这么做，尤其是对男人。”
视线下移，停在女人手腕，接触时曾感受到凉意，于是唇微启。
“你......”
“师傅你衣服怎么湿了？！”一个声音从后传来，将话打断。
倪商未理，而是将目光聚焦在狐狸尾巴上。
“你去洗尾巴了？”李蔚瞧见周濯清手中的狐尾，不免一愣，“你斩断太阳狐的尾巴是为了送给周莲哥？！”
“嗯。”倪商说，“如果能帮小妲己晋升成五尾狐，还挺划算的。”
“倪商，那又不是你的异兽，你这么费心干嘛？喻青青紧随少年来，眉头一拧，很是不解。
喻心舟一贯保持沉默，只抬眸看着她，没有后文。
“我只是在剥皮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倪商说。
“剥皮？！你连剥皮都在想他的异兽？！”边上的杨予冰再忍不住，脱口而出。
场面顿时沉默，众人头顶飞过三两只乌鸦，落下几声鸦鸣。
周濯清握紧狐狸尾巴，狐毛蜷在手心，软软的，连带他心都暖暖的。
杨予冰的话虽冒犯，却令他心情好了些。
倪商见他阴晴不定，眉一皱，“你到底收不收？”
“我收！”周濯清当即将小妲己放出来，用狐狸尾巴吸引它。
小妲己瞧见一尾金黄，眼发直，原地起跳，咬住男人手里的尾巴，脖子一仰，几口吞下肚。
李蔚看得冷汗直冒，“这、这这家伙连同类都吃啊？！”
话音刚落，小妲己身上迸发出金光，四肢开始生长，从起初的幼态变得婀娜起来，尾巴从屁股后头蹿出，灵动飘逸。
【四尾狐已晋升为五尾狐，觉醒天赋“狐月之力”】
一行简要的标语标明了小妲己等级，留意到末端的天赋，周濯清不由一愣，随即将面板盖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蔚见小妲己升级成功，也坐不住，当即就拿出捣针器，将太阳花扔了进去。
“师傅，这东西分明就是捣蒜器换了个名字嘛！”
他边拉拉扣，边磨针，太阳花瓣受到碾压，从出口挤出根根细针。
【恭喜玩家获得玄级武器——太阳金针】
少年欣喜过望，将炼制好的针投入护腕，嗖的一下飞入桃林，在射中桃树的瞬间，树身轰然爆开，很快起了火，燃起的浓烟四处飘散，惹来情侣玩家怒眼。
“抱歉！”李蔚鞠躬向其赔罪。
旁边的桃树后，少女青筋直冒，恨不得当场冲出去，给他点颜色瞧。
“都怪你！那小子要动作偏一点，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鬼章像没听见似的，眼睛落在前方，跟发现了新大陆。
“报信上说喻面瘫和倪商在一起，我还不信，没想到他这么表里不一！”
付苏忍无可忍，一拳揍来，男人反应快，抓住少女手腕，“你敢殴打公会会长？不分尊卑！”
“打的就是你！”付苏十分憋屈，“谁家公会正副会长偷听人墙根的？！”
“我这是事急从权。”鬼章娓娓道来，“我得弄清楚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
“可我怎么觉得，他们要退游了？”
桃林正中出现蓝色漩涡，不少玩家见此，陆续跳入。
“这通道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偏偏这时候出？！”
另一头，倪商瞧见此漩涡，纳闷道：“这是什么？”
周濯清向她解释，“游戏未进入新赛季前，系统会定时定点设置登出出口。”
“所有人都必须离开吗？”
“看个人意愿。”
一阵风恰巧刮过，李蔚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倪商清了清嗓，嘴上说着先走一步。
李蔚紧跟其后，而喻心舟也领着喻青青相继离开，周濯清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嘴唇一动，刚要上前，却被杨予冰截住。
“濯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队友啊。”
“哪有一上来就拥抱的队友！”杨予冰挑眉，“你不怕我告诉纪冬吗？”
周濯清皱眉，“和纪冬师妹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杨予冰拍拍他肩，“纪冬喜欢你，你不知道？”
“你别胡说。”
杨予冰努嘴，晃了晃头，脸上分明不信。
“对了，你说菁羽她们和你在一个公会？”
见男人点头，周濯清低声道：“我要见她们。”
“哟，刚才还说自己......”
“予冰，我有事要问。”他神情严肃，目光更是不见暧昧。
杨予冰一愣，挠头道：“你知道警方准备撤掉纪冬的通缉吗？”
见男人并无明显反应，杨予冰有些讶异，“你知道？”
“听说了。”
“这是绝密，你听谁说的？”
周濯清蹙眉，思虑后决定先不提许印。
“听你说的啊。”
杨予冰尬在原地，伸手碰了碰他肩膀，“濯清，这也不好笑啊。”
“总之，她们几个正受日本警方传讯，在通缉撤销前，没时间上游戏。”
“那上个赛季......”
杨予冰叹气，“她们仨是因为看了喻科发布会，才决定买的指环。”
“那你呢？总不至于是刚买的吧？”
“我可是内测玩家！”说起这个，杨予冰有些得意。
周濯清留意到他表情不自然，不由追问，“予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其实吧......”杨予冰有些纠结，“这游戏开服后，我就觉得怪怪的。”
“怪在哪里？”
“和内测的剧情不一样啊！”杨予冰抓狂道：“上个赛季的主题我一早就玩过，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皇钟！只是单纯帮酋长跑跑腿，途中再杀几只恐猫，就结束了！”
“更别提最后的自相残杀......”
讲到此处，杨予冰有些痛苦，“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周濯清越听，心越凉，而杨予冰之后的一席话，更是让他掉进了谷底。
“濯清，我有个可怕的念头。”
杨予冰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四下无人，两人离得近，说起话来更加清晰。
“这游戏...会不会变成强制性参与啊？”
“为何这么说？”周濯清不解。
“因为上个赛季开始时，指环并不在我身上。”
“你说什么？！”周濯清一怔。
杨予冰脸色难看，手脚冰凉，揉着肘臂，低声道：“那天我在我家私人飞机上，零点一过，我就直接进到游戏里了。”
这时，一声鸦鸣划破桃林寂静，周濯清猛然抬头，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黑羽，而乌鸦掠过花树，毫无眷恋，飞向大荒深处。
几棵枯树歪着长，断桩上残留着不知名生物要素，乌鸦立在上头，两眼觑视来者。
奥利弗沉陷在以撒身体爆炸的惊恐中，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萧环视四周，犹豫片刻，方才开口，“您在，对吗？”
乌鸦梗着脖子，冲空中探头。
忽然，水雾从断桩冒出，汇聚上方，组成文字。
【何事】
“以撒过度使用能力，导致身体负荷爆炸，我们无话可说。”
萧紧盯着面前的水雾，缓缓道：“可他那把狙击枪不见了。”
水雾犹如蝌蚪，四处游走，将破碎重新聚合。
【我知道】
“是您做的？”
【是】
萧追问，“枪在哪？”
这回水雾没有聚合，而是发出一道强光。
萧抬手遮挡，光芒弱下后，面前生出新的框架。
【离开】
这是在赶人了。
奥利弗见状，想起以撒的死状，揪起萧的袖子，声线颤抖，“萧，我们...回去吧。”
萧点头，转身时，目光落到乌鸦上，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这鸟好像在哪儿见过。
等两人走远，乌鸦摇身一变，化为人形。
面对断桩，渡鸦双膝跪拜，目含憧憬。
“那把枪已经交出去了。”
【买主是谁】
“无量光明的会长，喻心舟。”
水雾聚而又散，最终环绕渡鸦周身，留下一层晶莹湿气。
渡鸦一个转身，从人化鸟，蹬脚飞向高空，路过漩涡边排队登出游戏的玩家时，恶趣味的落下鸟屎，惹来底下一阵叫苦。
倪商与李蔚前后脚步入漩涡，不过几秒就回到棚户区的小屋中。
时钟滴答走着，窗外天已全黑，女人不由一愣。
“不是说只有玩家在的那方，时间才会流动吗？”
“那只限于新赛季。”李蔚落地时，不慎扭脚，痛得他倒吸冷气。
“平常进出游戏就和其他游戏一样，不会对时间造成影响。”
“难怪。”倪商盯着钟盘，“这回进游戏，没有感受到时间停滞。”
李蔚显然没醒神，“师傅，你还能感应到时间？”
“你没有察觉吗？上个赛季开始时，时间在进游戏时停止了。”
“没有啊。”少年瞥见桌上的指环，一拍脑门儿，“哎呀，你怎么没把这枚也带走，说不准还能升级！”
他幻想着倪商荣升黄金的样子，笑容满面。
倪商倒是不以为意，将指环摘下，“升段位的话，仅凭一枚指环应该也不够吧。”
“那确实。”李蔚自言自语，“不过倒有可能提升面板值。”
“面板值？”倪商回眸，“你是指精神法力那些基础值？”
“对啊。”少年点头接话，“众所周知，这些基础值上限为100，但要是将其提升，同级玩家之间的差距肯定会被拉大的！”
他冲女人挑眉，贼兮兮道：“听说暮那舍之前就在四处搜集材料提高面板值！”
倪商好奇道：“那他成功了吗？”
“据说法力值提升到200了。”李蔚感叹道：“他不也藏得深，这么久才展现第二属性，真没想到，他竟然是金火双属性。”
他说起游戏来，喋喋不休，“金与火是游戏里公认的最强属性，而暮那舍两者兼备，再加上比普通玩家高出一倍的200的法力值，或许会威胁到喻会长的地位。”
“你这么不看好喻心舟？”倪商问。
“那不行！”李蔚化身喻心舟的实力迷弟，维护起男人来，“就算暮那舍再怎么强，也抵挡不了喻会长的无相无格双剑！”
“受过恩惠果然不同。”倪商睨他一眼，道明少年心思。
李蔚有些难为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佩服喻会长的。”
“玩《山海封神录》的有钱人比比皆是，但又有钱又有实力的却不多。”
倪商回想起男人的身手，适时给予评价，“他那两把剑确实耍得不错。”
“无相不成格。”李蔚谈起剑来，两眼发光，“听说为了锻造那两把剑，喻会长瞧不上系统给的材料，孤身入奇缘，待了七天七夜，才从一众战利品中取了两味。
倪商嘴角一抽，“他能在奇缘待那么久？”
“你不是说只能取一样走吗？”
“是只能取走一样，但要是一个人能在奇缘坚持到下一个周期，他就能多取，依次叠加。”
倪商仰头想了想，“周期为一周？”
“没错。”
要让她在游戏里待七天，还是在险象环生的奇缘，倪商拿不准，只能暗道一句佩服。
“所以他那两把剑的材料是什么？”女人将话题带回。
“神冰铁与龙骨！”少年说到此处，神情激昂，“那可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用来打造神兵的神冰铁！”
“可是李蔚，不管是神冰铁还是龙骨，他都没避开狙击枪的炮弹。”倪商忽然道。
李蔚无语凝噎，瞅见女人眼中一闪即逝的狡黠，不由愣住。
“可我的开天神斧直接把炮弹劈开了。”
她拍拍胸脯，冲少年挑眉，“这下你该明白，谁才是最厉害的吧。”
突如其来的炫耀，令李蔚发怔，从两年前李满杏将她带回，他从未见过倪商这般生龙活虎，无欲无求一直是她的代名词，眼下女人性格有所改变，倒让他十分欣喜。
“从刚才起，你就傻笑个不停。倪商皱眉，神情再度严肃，“你在笑什么？”
李蔚摸摸鼻子，咧嘴道：“我是觉得你变得有人情味了。”
倪商一愣，“难道我之前没有吗？”
“之前虽然也会笑，会搭理人，但总觉得假模假式，冷冰冰的，就像机器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倪商垂眸。
声音太轻，李蔚没有听清，正要追问，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周濯清的脸一晃而过。
“周莲哥怎么在这儿？！”
李蔚急忙要开，倪商却摁住他手，不顾其挣扎，将人塞进了衣柜。
少年困于柜中，目光颤动，形如小兽，十分无助。
“待着，别出声。”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