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阿黛立即坐直身体，脸蛋白白嫩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连气恼都招人疼。
魏览不由哈哈大笑。
阿黛被他突然的笑声吓一跳，愣愣地转头询问秦豫:“他在笑什么啊？”
“没事，他天生脑子有病，出门的时候忘记吃药了。”秦豫一本正经安慰她。
魏览:“……”
佣人陆续上餐，今晚又全是未曾见过的新菜品，阿黛看着被端到眼前的红色大钳子，眼睛有些木然，她握紧拳头虚虚对比一下，竟比她拳头大三倍不止。
左右两个大钳子，全身带壳，一条尾巴，嘴巴上有两根长触须，阿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它，可是又想不起来。
“愣着干什么。”秦豫看着身侧盯着龙虾一眨不眨的小姑娘，忍不住开口道。
阿黛抬眸看他一眼，没说话，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煎得焦黄的肉，一口香嫩鲜滑，外层酥脆内里肉质雪白。
秦豫见她嘴角有油脂，抬手抽一张纸巾给她擦掉，动作自然。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互动，直接把餐桌对面的魏览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三爷居然主动伺候人，他没看错吧？
整个晚餐吃下来，阿黛吃得一本满足，秦豫也悠然自得，唯有魏览一直在闷声喝果汁，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前的餐点动都没动过。
晚餐结束后，阿黛揉着肚子说要去湖边散步，秦豫让宋妈跟着她。
看着小姑娘甩着麻花辫往外跑去的身影，魏览坐到秦豫身侧，莫名吐出一句，“三爷，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秦豫靠坐在沙发上，眯着眼懒洋洋地，他想抽烟，想到阿黛或许会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又克制住，嗓音低哑。
“什么？”
“我是说那个小姑娘，你真喜欢她？”
魏览没想过秦豫会喜欢人，进门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秦豫突然开窍，心血来潮玩玩原始激情，鬼知道到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秦豫对她太宠了，魏览一直忘不掉刚才餐桌上秦豫给人家小姑娘擦嘴的情形，太惊悚了，他甚至怀疑秦豫被夺舍了。
秦豫抬眼，喜欢？
他没认真想过，在阿黛身上，自始至终都是凭心而动。
魏览见他不说话，心里已然笃定，他没想到秦豫这样的人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也不是说不能，只是两人差距太大。
这个差距不是身份，也不是资本、地位，而是两人周身的气场，如果非要有个比喻的话，魏览觉得是魔王和少女。
一个强到极致，一个羸弱到极致
完全是两个极端。
当然，这些话给魏览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当着秦豫的面说出来。
魏览乱想一通，最后憋了回去。
算了，难得秦豫身边有人，人生一世，开心最重要，什么相配都是狗屁。
“这晚饭都吃过一顿了，还没知道小姑娘名字呢，我啊，委实有点失败。”
魏览展开手臂靠在沙发上，悠悠感叹。
秦豫冷冷暼他:“吃完饭赶紧干活。”
魏览就知道他不会上当，秦三爷就是秦三爷，“行行行，东西在哪呢？”
话音刚落，佣人就把楼上的青玉香炉拿下来，包括当初唐不凡一起送过来的证书。
魏览带上白手套，拿过证书翻看，上面标明香炉的来源以及年代名称，自着名收藏家董济楷二子董钟祥手中收购，名青白玉香山熏炉，落款单位是万荣拍卖行。
“董济楷？这香炉居然是他的藏品，难怪市场上没有这尊香炉的任何信息。”
这人秦豫知道，一个在古董收藏和鉴宝方面非常有名的大师。
“有什么问题吗？”
魏览笑道:“有，也不算有，董济楷呢，这人脾气古怪，进到他手里的东西通常都不会再出现在市场上流通，听说他一生都没有出售过一件藏品，我姥爷说他对老物件有执念，年轻的时候他原本是高校的一名高才博学的历史学教授，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辞职研究起古玩意，走南闯北，出游各国，花尽毕生积蓄才辗转回国定居京都。”
“总之呢，圈子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就是一个很执拗、很奇怪的人，据说他的子女都和他关系不好，对他痴迷古董的事也意见很大，在他死后没过几天直接把他全部藏品出售，看样子这个香炉也是其中的一个。”
秦豫没说话，仔细听着。
“董大师生前经常帮人无偿鉴宝，他自己收藏的宝贝却是保护得很好，甚至是不愿意同别人分享一样，所以在他之前有关于香炉的来历，这个很难调查清楚，除非他有留下什么信息，至于香炉的朝代，我觉得万荣拍卖会这个有点……太随便。”
“怪就怪在它的的确确不是近代工艺，青白雕琢浑然天成，这块玉整体质量比我见过的所有玉器都要好，在古代绝对是价值连城，雕刻它的师傅工艺也很高超，尤其是炉盘的镂雕，还有人鱼的鳞片和头发，肉眼可见，太细腻了，绝对是皇室用品。”
魏览拿起香炉观摩，一顿咔咔夸奖，实物比照片惊艳，摸到底部有凹凸感，他转过来一看，发现底部印着一个字——陵。
“陵？为什么是陵？”
魏览指腹摩挲着底部的字体，眉头紧蹙，“古人如果特意给玉器啊瓷器啊这些东西刻字，原因有很多，比如说明来历，什么朝代什么年历之类的，出自官家还是什么民间工艺；又比如指明用途、身份的象征，类似于使用者的称号或者字，这种通常专供某个达官显贵皇室宗亲使用。”
“通俗点来说就是定制款，这青玉香炉玉质上乘，还有山峦上雕刻的龙以及龙纹，很明显属于皇家专用。”
“可惜啊，这香炉自身的信息量太少，刻字涵义又太广泛，至于陵？陵朝？谁家皇帝取名国号陵啊。”
“陵墓……不会是陪葬定制款吧？”
秦豫听他叽里呱啦说一大堆，黑眸沉沉看向他:“所以，结果就是你看不出来？”
魏览拿着香炉突然感觉心脏狠狠中一箭，透心凉，天知道一句质疑的话对于一个鉴宝从业者来说有多致命。
不过，这回魏览认栽。
他缓缓把香炉放回原位，叹气道:“没发现它身上有什么能真正证明它年代和出处的地方，我就纳闷了，它怎么做到保存完好的，这么一块美玉，年份又那么久远。”
对上秦豫怀疑的眼神，魏览急道:
“哎哎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历史学得很好，鉴宝也是我的特长，我的专业水准绝对是金字塔塔尖，看不出门道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是香炉的问题！”
“它绝对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