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这话一出，让车内的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
韩昀和易燃表面看起来平淡自若，但内心都在等着后座上 Alpha 的回答。
好一会，祁烬才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死了吗？”
他这句话答非所问，俨然让易燃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都说人醒了，还问这死不死的问题干什么？
不过想归想，易燃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没…我刚刚不是说他醒了…”
“没死我去看什么？”
祁烬的嗓音冷淡，语气冷漠，脸上一副“人死为大，没死就跟我没关系”的神情。
“他就算不抱着我跳缆车，也一样会受伤。”
“我就算没被他抱着跳缆车，也顶多只是轻微骨折。”
“我会因为他抱我跳缆车受伤而短暂地难受，但我很清楚，不管他抱还是没抱，结果都一样。”
祁烬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头脑和思绪在此刻无比清醒。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抱不抱，结果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把受伤的过程改成了抱他而已。
反正都会受伤，凭什么把受伤的原因归结于抱他这事上？
人要是死了，他去见最后一面痛哭一场倒也行，可人没死，他去看干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对方抱他跳了缆车，受了伤，他就忘记之前的一切？
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医院，若无其事地粘着司琰，自以为是地认为司琰抱他跳缆车是爱他的表现？
那不就真成舔狗恋爱脑了？
那他之前遭受的都算什么？
算他活该？算他倒霉？
开什么玩笑！
自我感动，自我攻略这种事他上半年做得够多了，如今他累了，唯一的想法便是离司琰远远的。
能不遇见就不遇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最好两人永远也别见面。
被一个人坑一次就够了，再被坑他就真成了傻逼！！！
Alpha这番清醒的言论让前方的两人不禁讶异。
这是恋爱脑觉醒了？舔狗醒悟了？！
相比于韩昀的淡定，易燃瞪大了眼睛朝祁烬看去。
他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打量，脸上一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震惊模样。
“看我干什么？”
祁烬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表情始终如一地冰冷，没有丝毫变化，“我又不是傻子。”
看来真是觉醒了……
来之前他俩还害怕祁烬会因为这次的事忘记过往受的伤，火急火燎地热脸贴冷屁股，追在司琰身后。
可没想到祁烬这次会把事情看得这么清楚，俨然一副“老子绝不会重蹈覆辙”的模样。
易燃满意地点了点头，故作高深：“看见你醒悟，为父十分欣慰——”
“滚。”
祁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在车上，他高低得上前给这小子两暴扣。
“因为这事联盟学院拉响了一级警备。”
解决完儿女情长，韩昀说起了正事，“在任务批文下来前，你老老实实待在学院里，最好别一个人到处乱跑，不管是吃饭上课还是干别的什么，都找个人陪着你。”
“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乱吃乱喝别人递给你的东西。”
祁烬身手和信息素等级都很高，但怎么着都在明处。
联盟不仅没对他施加保护，反而将他当成了诱饵，如今他们能做的先是自保。
韩昀：“我感觉这一个月内，那人还会动手，保持警惕，小心谨慎。”
“知道。”
祁烬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听易燃问道：“这事闹这么大，元帅那边怎么说？”
“连电话都没打，我哪知道他怎么说？”
不问还好，一问祁烬就只觉得好笑。
这事闹得联盟皆知，他可不认为祁震会不知道这事。
毕竟今天他在山脚下还看见了祁震的手下。
至于为什么不过问，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谁又知道呢？
或许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心上。
又或许是觉得事业比他更重要，他无足轻重。
内心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要是秦默还在，今天接他出警局的就不会是韩昀和易燃。
祁烬侧头看向窗外。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秦默，我有点想你了。
*
祁家。
薄弱的光线，昏暗的密室，祁家三人围坐一方。
“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震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祁老爷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又是安装炸药，又是发信挑衅联盟，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也只不过是交易，我们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也给了我们所需的，如今下令要剥除祁烬的腺体，他们想干什么？！”
“一死三伤，这么高调行事，他们是恨不得当年的事不被人发现？！”
“你告诉他们，藏匿的地点，实验室，人员名单，我手上都有！”
“他们要再这么下去，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祁震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额角青筋爆起，攥住桌角指节泛白，似要将其生生掰开一般。
“祁震，你这是什么态度？”
祁老爷子苍老的面孔透着一丝威严，语气满是责怪，“你冲谁发脾气？”
“我发脾气？我要是真发了脾气，您就不会坐在这里——”
“放肆！”祁老爷子怒喝了一声，“你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杀？我哪敢？大不了就一块上国际刑场吃枪子！”
“你——”
“父亲。”祁震语气悠然，毫不避讳地对上祁老爷子愤怒的目光，“那批组织发展到现在，你有不可避免的责任。”
“祁烬分化成Alpha后，我们跟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应该到此为止。”
“但是你没有。”祁震的眸色暗了几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来你一直在跟他们暗中交易！！”
祁震的话一字一顿地在密室里响起，顿时让祁园和祁老爷子变了神色。
“哥哥…”
“还有你！祁园！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祁园想要上前想要安抚，可却被祁震狠狠地推开。
凌厉的目光在祁园和祁老爷子身上来回打量。
祁震的语气满是警告，“那群人胃口越来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大，都跟你们俩脱不了干系！”
“我告诉你们，祁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我，还有他们，都准备上刑场挨枪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密室里响起。
气压顿时便降到了最低点。
“祁震！你这是在怪老子？！”
祁老爷子声线颤抖，浑浊的眼睛透着愤怒，“你别忘了！你也是受益者！”
“要不是老子，要不是他们，你信息素等级能变成S！你这是恩将仇报——”
“啪！”
祁震一巴掌拍在桌上，仿佛整个密室都颤动了几分，“这S级不是我想要的！是你想要的！”
“哥…你别说了——”
“滚！”
祁震毫不留情地将祁园推倒在地，脖颈处青筋凸起，他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祁老爷子也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祁震。
苍老松弛的皮肉颤抖，祁老爷子嗫嚅着，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密室里静得出奇，谁也不敢出声说话。
过了良久，只听祁震冷冷开口，“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让他们赶紧收手，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就等着鱼死网破！”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祁震走得很快，走得决绝，独留祁老爷子和祁园面面相觑。
此刻他们才明白，祁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对他们百依百顺的Alph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