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队长？”
田芳停住脚步看向宋光明。
“你今天去和周静静她们一组，”宋光明边说，边朝着周静静还有叶微的方向指了一下。
田芳脸上的笑瞬间僵了一下，然后巨大的失落爬上心头，她尽量稳重自己的语气，“为，为什么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宋光明虎着脸，瞪着眼，“让你去你就去，昨天是因为刘满仓上厕所让你去顶了一下，他们那边两个人我都闲多。”
田芳抿了抿唇。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那让我和谢琢一组，他和别人一组不就行了。
但这话可千万不能说。
她又朝着谢琢和刘满仓的位置看了一眼。
“赶紧过去，”宋光明有些不耐烦，“磨磨唧唧的，来的早的都快装满一袋子了。”
田芳一早上心神不宁的。
谢琢和刘满仓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刘满仓依旧一张嘴没个闲的时候，从他晚上躺下幻想自己娶媳妇儿开始，一直讲到他在梦里被野狗追着跑了二里地。
“我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刘满仓说，“说不定真是被狗撵的。”
谢琢把一个割下来的葵花花盘扔到袋子里。
“哎，三哥，”刘满仓往前走了一步，“你胳膊疼不疼啊，换我来割会儿？”
谢琢也没和他多客气，又割了两下，把镰刀递给了刘满仓。
刘满仓虽然话多，但干活也利索，和谢琢比不上，但和村里其他男人比起来，算是快的。
基本上一刀一个。
徐言今天早上起的倒是挺早的，谢琢在厨房忙活早饭的时候，她还去帮忙了，然后被谢琢捏着下巴尖儿亲了一口，才让她准备碗筷吃饭。
大宝和小宝起的一直很早，乖乖吃完早饭就开始写字背书，不过今早徐言也没让他们写很久，就带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三婶婶，咱们去哪里啊？”大宝牵着徐言的手。
“去镇上，”徐言说，说完又低头看两个小崽子，“大宝还有小宝去过镇上吗？”
“去过，”小宝说。
“没去过，”大宝说。
徐言被他们两个异口同声，但又完全相反的内容逗笑了，“到底去过还是没去过啊？”
大宝皱紧了小眉头，努力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
“我小时候去过，”小宝说，“跟着爷爷奶奶去的。”
徐言有些诧异，小宝居然还记得爷爷奶奶。
“那，”大宝有些犹豫，“我也去过，爷爷奶奶应该不会只带小宝不带我。”
“对，爷爷奶奶，三叔三婶婶，对你们两个的爱都是一样的，”徐言说，“不会只带小宝或者是只带大宝的。”
大宝咧开嘴角笑了一下。
小白牙刚露出来，就听见徐言继续道：“就算大宝中午赖床不起，也要把大宝晃醒了带出去。”
大宝小朋友撤回一个笑容，晃了晃徐言的胳膊，撒娇，“三婶婶。”
徐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去镇子上的路不算远，三个人有说有笑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天来赶集的时候人太多，也看不清周围的房子什么的，现在整个路上就只有他们三个，空空荡荡的，一眼扫过去就能看个差不多。
徐言本来还怕人多会挤到两个孩子，结果，两个小崽子都能横着走了。
“三婶婶，”大宝仰着头道：“没有人。”
“嗯，没有人，”徐言说，“所以刚才叮嘱你们两个的那些就不用照办了，只要不跑远了，可以在四周转一转。”
小孩子还是好奇心旺盛。
徐言松开大宝和小宝的手之后，他们两个就来回窜着，往一些破旧的房子边探头探脑，只是走到一个小房子旁边时，他们两个都顿住了脚。
“怎么了？”徐言问。
“那边，”大宝伸手指了指。
徐言过去一看，小房子后面是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是一所学校。
徐言眼神不错，哪怕隔着这么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学校大铁门旁边挂着的牌子——“青阳路公社小学”。
一所小学。
农村的孩子上学的很少，所以村子里根本办不起来学校。
徐言之前还说，要让大宝和小宝去学校上学，和谢琢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知道村子里没学校，再加上担心小宝的情绪，就一直在家自己教。
打算等过两年她和谢琢去上大学的时候，在带着他们去b市上学，没想到居然转到了公社小学这边。
徐言看了看大宝，又看了看小宝，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两个小崽子立马扭头看她。
大宝手指在衣角捏了一下，眨了一下眼，“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徐言说。
她说着就在大宝和小宝头上揉了一下，然后率先抬脚朝着学校走过去，“走。”
大宝和小宝立即高兴的跟在她的身后跑。
哪怕是镇子上的学校，里面上课的学生也不是很多，透过窗户玻璃看过去，高年级的和低年级的在一个屋，也凑不够三十个学生。
“二十三个，”大宝努力了半天，还是扒不到窗户沿上，机灵的去搬了两块石头垫着看。
看完又让开，让小宝也踩在石头上看了看。
徐言没有说话，扭头看了一眼两个还想往教室里看的小崽子。
或许是他们的动作太大，又或许是老师眼神儿也不错，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出来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上了点年纪，一脸严肃的老头儿拧着眉看着徐言。
徐言上一世加这一世，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但还是被这个长得特别像她研究生导师的老头儿，给唬了一跳，说话的语调都快压不住往上飘了。
“老师好，”徐言努力扯出一点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上课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看看？”老头儿还拧着眉，不过视线转向了大宝和小宝，两个小崽子看起来不怎么怕这个老师。
小宝还非常无畏的朝教室黑板的方向指了指，“那个答案是23和9。”
老头儿回头往黑板上看了一眼。
他是教数学的，一到四年级的孩子都坐在一个教室上课，现在上的是四年级的数学课，虽然一共也没几个四年级的学生，但他还是讲的特别仔细认真。
没想到屋里正儿八经教了三四天的学生没学会，窗外的孩子扫了一眼之后就知道了答案。
徐言再次诧异。
来之前她就被小宝的记忆力惊了一下，现在又被他的计算能力惊了一下。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一眼自己记住了什么。
哦，她记得第二排有个孩子鼻涕都快掉进嘴里了……
出乎意料，三个人原本是打算来学校看看，最后把大宝和小宝“看”进了学校。
老头儿很喜欢他们两个，去教室又随便写了几个算式，在大宝和小宝没多长时间就算出来之后，当即就问他们想不想来学校上课。
大宝和小宝扭头看徐言。
徐言想说回去和你们三叔商量一下，但对上三道视线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小崽子高兴的蹦哒了好一会儿。
往外走的时候，徐言也没忍住被他们欢乐的气氛感染了，笑着问，“这么喜欢上学啊？”
“喜欢，”大宝点了点头，“喜欢看书还有写字。”
“我也喜欢，”小宝也跟着点头。
“喜欢就行，”徐言说。
徐言原本还打算去裁缝店拿衣服，但因为在学校耽误了一会儿，就没有再去，怕耽误谢琢吃饭。
之前赶集的时候吃过镇上国营饭店做的糖油糕，所以今天的中午饭，徐言就是在镇上国营饭店打包的。
等送到地里的时候，刚好是昨天的时间点。
谢琢看见她就开始笑，等吃饭的时候，徐言就把早上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大宝和小宝很聪明，”徐言说，“之前教写字的时候，因为没有对比，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今天去和公社小学的那些孩子一比，简直就是可以称得上小神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