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夫人回想那一日的惊心动魄,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时小七媳妇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用了百年老山参才吊住了她那条命,只是……”
回想往事,仿佛还在眼前。
等她闻讯赶去,小七媳妇已经倒在血泊中,脸色惨白如纸。
幸好,贴身丫环怜儿给她当了肉垫,减去一部分缓冲,否则,当场就一尸两命。
她吓的浑身发软,心跳如雷,却还要强撑着主持大局。
“小七媳妇,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撑住。”
“来人,快去请府医。”
“拿春凳过来,将七少夫人抬回房。”
一阵兵荒马乱,总算是将人抬回房间。
府医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瞳孔紧缩,拿出金针连扎几个穴位,这才将血止住。
宁家女眷都守在门外,心急如焚,不安担心极了。
宁家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孩子,可,还没有足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让她们怎么向小七交待?
宁大夫人更是着急,“大夫,怎么样?”
府医眉头紧皱,“七少夫人要生了,快去做准备。”
“要是有百年老山参,就去熬汤备着,以防万一。”
宁大夫人的脑袋嗡嗡作响,小七好不容易有一个子嗣,怎么着也要保住啊。
“快开库房,把老夫人留下的那支百年老山取出来。”
接生的稳婆早就准备好,一共四名,全是经验丰富的妇人。
宁大夫人也不敢离开,亲自守在产房,眼巴巴的盯着。
七少夫人生的很艰难,时不时痛苦的嚎叫,让屋内屋外的人都胆战心惊。
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七少夫人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没有力气了。
稳婆急的直叫,“再用点劲啊。”
宁大夫人也急的不行,就在此时,熬的参汤送过来了。
“小七媳妇,快喝碗参汤,养足精神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小七,也为了你自己……”
她将七少夫人扶起来,亲自喂她喝下参汤,七少夫人闭目养神,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忽然,七少夫人猛的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大伯母,你就这么盼着我肚子的孩子死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的看向宁大夫人。
大夫人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说什么?”
七少夫人眼眶红红的控诉,“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会分薄圣宠, 其他孩子会失去很多机会,所以,你故意让人在路上泼油,害我摔倒,想让我们母子去死。”
“轰隆隆”如一道惊雷砸下来,砸的屋内屋外的人都傻掉了。
宁大夫人气怒攻心,“小七媳妇,你这是疯了吗? 我们是一家人,宁家子孙不多,每一个都是极其珍贵的宝贝 ,不管是哪房的都姓宁,我不会害自己的家人。”
她是最公正最慈爱的,不管对谁都很好,也深得宁知微的信任。
七少夫人大声反驳,“骗人,你如今是宁家的大管家,大事小事一把抓,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听你的,只有你能安插人手,布置这种龌龊的手段害人。”
“大家都记住了,要是我死了,那一定是宁大夫人害的,到时请七少替我们母子报仇。”
宁大夫人百口莫辩,气的浑身发抖。
“你不可理喻,我清者自清,问心无愧。”
扔下这句话,她离开产房,走了出去。
门外,宁家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安慰道,“大伯母,我相信你,这绝对不是你干的。”
“大伯母,我们都相信你。”
“大嫂,小七媳妇一直是个糊涂人,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宁大夫人很心寒,“我自问对她一直很关照,她怎么能这么说?”
大少夫人轻声说道,“她把这个孩子看的太重了,心胸又狭窄,总觉得宁家只有小七一个成年男丁,她才是宁家的当家主母,这个家该由她当。”
“她这是认为你抢了她的女主人地位。”
宁大夫人气笑了,“但凡她有这个能力,我是求之不得。”
可她有吗?整天斤斤计较,小鸡肚肠,根本没有当家主母的涵养。
但,宁大夫人不一样,公正,公平,宽容,大度,上上下下都信服她。
大少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要是成了宁家的女主人,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她一定会苛刻大家的用度。”
那是一个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眼界和心胸都不够。
她怎么敢把宁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宁大夫人收回纷乱的思绪,“所幸,母子平安,那孩子刚出生时经常生病,现在白白胖胖,很健康。”
短短几句话,就能想象当时惊心动魄的场景。
宁知微若有所思,“所以,从那时起就有了隔阂?”
宁大夫人面色苦恼,“是,只要一不如她的意,她就说我包藏祸心,故意要害他们母子,拼命闹腾,闹的家里鸡犬不宁,我实在管不了她。”
所以,她怎么敢管?只能步步退让,眼不见为净。
“还不许我们接近那个孩子,总觉得我们要害他,所以,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要她说,就是防着她们跟那孩子亲近,会影响到她们母子亲情。
宁知微的眼睛微眯,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孩子叫什么?”
宁大夫人默了默,“宁信越,小名傲雄。”
宁知微:……超越所有人,傲视群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怜儿哪里来的?朕看她不像一个奴婢。”
气质长相都不像,而且身上没有奴婢的恭敬和温顺,对她这个帝王都没有半点敬意,这正常吗?
她常年在战场搏杀,比一般人更敏锐,更能感知别人的喜恶。
宁大夫人其实很不喜欢那个怜儿,太傲气了,眼睛长在额头上。但,她不好多管闲事。
“是当初跟着小七媳妇一起回来的,说是大家婢女,副小姐,金贵着呢。”
副小姐,就是公子小姐的贴身大丫环,也是养尊处优的二主子。
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奴婢,到底哪里金贵了?
宁知微眉心微蹙,“大家婢女?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