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很快换好，李力把线一一接上，从凳子上跳下来，手脚麻利的推上电闸，一瞬间，屋里的灯全亮了起来。
李力拍拍手上的灰尘，把螺丝刀什么的装回去，打算要走，“好了。”
“哎，”苏一文叫住他，“手电筒怎么不拿？”
李力瞅了他一眼，“晚上路黑，你学完回去用吧，我先走了。”
童希元莫名在这被喂了一堆狗粮，又瞥见苏一文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主动开口道：“李哥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吧，等我和苏老师学完了，你们顺路一起回去。”
他本以为李力会掩饰性的犹豫一下，结果对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成，那我去院里洗个手。”
苏一文都替李力感到脸热，不好意思的对童希元说：“他大大咧咧习惯了。”
童希元没说什么，把桌面收拾干净后重新坐下，和苏一文开始交流学习上的难题。
外间，李力洗完手毫不客气的往饭桌前一坐，扫了一眼后惊讶道：“弟媳妇，你们这吃的不错啊，又是鸡汤又是鸡蛋的。”
梵赫剥着鸡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力拿起筷子，说：“那我今天也跟着沾光了。”
他吃饭不讲究，一碗汤喝的呼哧呼哧的，梵赫默默把用来装剥完壳的鸡蛋的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拿起一方干净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
“你们女人家就是讲究，”李力瞅见后笑了一声，他看梵赫用帕子用的仔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改话锋问道：“弟媳妇，你用的这帕子是不是可贵了？几块钱啊？”
梵赫猜到他想买给谁，勾了勾唇说：“五十，进口的料子，比丝绸还好。”
“当啷”一声，李力惊的把筷子掉在了桌上，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白净的手帕，摸着脑壳说：“真贵啊。”
不愧是国营饭店大厨的媳妇，五十块钱的手帕也用得起。
他得攒多久才能给苏一文买上一块。
梵赫撩起眼皮看他，“你想买？”
李力昂一声，脸上腾的红了一大片。
梵赫故作为难的想了想，忍痛割爱，“我还有一块，你要是想要，便宜卖给你。”
那块是童希元后来在镇上随手买的，还不到一块钱，买回来后他也没用过，拿来坑人正好。
李力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真的，”梵赫说，“你帮我家修了灯泡，我只要你十块钱。”
十块钱也贵到离谱了。
可那是国外进口来的料子，李力咬牙想了想，苏一文下乡之前家是县城里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现在在村里吃了那么多苦，就一个好点的帕子，他难道不舍得给苏一文买吗？
买！
必须买！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力小声说：“弟媳妇，你可别跟童老弟说，我怕他骂你败家。”
梵赫当然不说，说了他家元元绝对会不高兴。
他起身，把剥好的鸡蛋送到里屋，顺带检查了一下童希元和苏一文学习的距离，确定两人没有离得很近之后才走了出去。
月悬高空，屋里那个古老的大摆钟叮当一声，宣告时间到了半夜十一点。
“弟媳妇，”李力再一次探头看了一眼屋里书桌前学习的那俩人，回头问梵赫，“你不管管啊？”
这都学到大半夜了，梵赫不着急他着急啊，他的苏老师可是喜欢男人的，万一因为学习看上了童希元那个厨子怎么办？
梵赫淡定中带着一丝敢怒不敢言，“他是我男人，我怎么管？”
李力噎了一下，“那就这么让他们学下去啊？”
他刚说完，里屋的两个人就出来了。
苏一文还抱着课本，脸上洋溢着激动，“希元，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我们明天学英语行不行？”
“行。”童希元顿了一下，去看梵赫的脸色，意外的是对方没有生气或不满。
苏一文得到他的回答高高兴兴的走了，走出去好远被李力塞过来一条手帕。
“我今天买的，”李力冲他挤挤眼，“你猜多少钱？”
苏一文端详了一下手帕的布料和花样，“五毛？挺不错的，但我不爱用这个。”
李力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到底是弟媳妇坑他，还是苏一文以前过得太好看不上这个？
推测半晌，李力果断选择了后者。
而另一边，闲杂人等一走，梵赫就装不下去了。
“你们从七点学到十一点，你对他说了上百句话，笑了十三次，和他最近的距离只有半米，我剥给你的鸡蛋你还分给了他一个，”他堵着童希元的去路磨了磨牙，危险的开口，“元元，你觉得自己过不过分，是不是该哄哄我？”
童希元没想到他还有空记这个，忙道：“哄哄哄，你让我怎么哄你？”
总归是那种事，现在还没人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玩具，童希元无所畏惧。
梵赫抬手拍了一下他，听见外面的大摆钟又报了一次时间，“攒着，下次一起哄。”
明天不是休息日，童希元还要早起去镇上工作。
想到这个，梵赫皱了皱眉，觉得要加快搬去镇上的时间了。
***
翌日，两人一起去了镇上，一个工作上班，一个则去了服装厂。
“你要买这个厂？这位女同志，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板跑路了，现在工人都等着发工资，你接下来，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什么？你手里只有一百块钱？那你收购什么？赌？赌什么？一个月连本带息……怎么可能？可以签合同？……行吧，你等会……”
梵赫在厂里坐了一上午，在中午时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合同。
他低咳一声，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翻看一遍，把合同撂下，对厂里还在坚守职位的负责人说：“合同可以，但我下午再签。”
负责人随他怎么着，爱签就签，不签拉倒，反正他们这个厂再耽搁下去也得倒闭，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干下去的劲头了。
午饭时分，国营饭店最忙的点。
菜和馒头米饭早已准备好，童希元握着打饭的勺子在窗口帮忙。
“你好，员工家属吃饭有折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