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家人为他从国外请来了心脏病的专家,要到上市来给他做手术,据说这几个专家曾经有治愈好心脏病人的前例,所以家人们对此都抱了很大的希望。
可是,他并不这么想。
他本来就不是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已经拖累了家人们这么多年,还是早早结束罢了。
宋云墨竟然有一种,想要死在手术台上的想法。
他的眼睛很漂亮,幽黑璀璨,好似能够吸纳一切的漩涡,教人看进去就无法自拔。但就是这双漂亮的双眸,里面却没有一点希望,他的眼底,就像是一滩泛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
这日,他按照习惯早早醒来,洗漱过后,吃了早饭,就坐在床上看书。
因为他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家里看书,这大概也是他的唯一爱好。也因为他的这个爱好,家人们为他找来了各种各样的书,家中便有他专门的书房,好似图书馆一般,整面墙壁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其中超过一半都是他看过的。
一个上午很快就这么过去了,护士为他准备了午饭,他却没什么胃口,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外套走到桌旁坐下,手中依旧捧着那本未看完的英文原版书。
不过他没坐多久,就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常年呆在安静的环境中,对这些细微的声音非常敏锐。
宋云墨抬起头来向外看去,却惊讶地看到一个小女孩,就在他的窗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纷纷洒在这小女孩的身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瘦弱得好似要被风吹起来了似的。她黑色的长发被风刮乱了,飞扬的发丝模糊了她的脸。
“啊。”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无意看到了。
宋云墨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如此问道。
那小女孩听他这么问,皱了皱眉,随即笑弯了眼。
她的笑容很好看,原本清秀漂亮的五官,在这样的笑容下仿佛一下子就生动鲜活起来了,世界再美丽的东西似乎都抵不过这么一个笑容,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为了这个灿烂的笑容而黯然失色。
如此璀璨,如此漂亮,让宋云墨忍不住心生向往。
这时候,宋云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乱,他低声喃语:“天使……”
宋云墨平静无波了十六年的心湖,第一次因为一颗偷偷投进来的石子而泛起了涟漪。
那日午后,阳光正好,宋云墨第一次邂逅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阳光下的天使。
苏禾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不小心,居然被人给看到了!
不过……怎么办呢?
她歪了歪脑袋,竭尽全力地回想以前的苏禾是怎样做的……
贿赂……贿赂他?苏禾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记忆中,爸妈是不允许她每天看电视超过一个小时的,好几次被弟弟发现了,她都是用糖去贿赂弟弟,让他不要告诉爸爸妈妈的。那她现在是要贿赂这个人咯?
苏禾一边想着,一边趴在了宋云墨病房的窗台上——该贿赂他什么好呢?
苏禾望着宋云墨,苦苦思索着。
宋云墨将手中的书放在膝盖上,同样静静地看着苏禾,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无法开口问她“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话,就好像她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如果自己开口去问她的话,她就会消失了。
其实在宋云墨的心中,是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他看来,他的窗户外面,是不可能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的,要知道,他住的地方可是七楼。而且每间高干病房都很大,就算这个女孩是住在自己隔壁的病房,也不可能从那边的小平台过来这边的,更何况,是这么瘦小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
那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也就只有一个——她,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宋云墨一边理智地这样告诉自己,一边却又觉得很失落。
如果她是真正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那该有多好?
苏禾不知道宋云墨在想什么,她操纵着体内刚刚凝聚起的生灵之气,朝着宋云墨探去。这一探,苏禾就发觉到,这个人身体的心脏位置,生灵之气相当的缺乏。
“你的心脏生病了呀!”苏禾突然开口说道,还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宋云墨听到自己以为的幻想中的天使居然开口问自己问题,不由得神色有些恍惚,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嗯。”
“这样啊——”苏禾拉长了声音,笑容温暖而又狡黠,“我知道该贿赂你什么了!”她有些雀跃地轻轻拍手。
“贿赂我?”宋云墨一脸茫然。
苏禾将脸又往里面凑近了一些,黑葡萄似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宋云墨:“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可不能把看见我的事情告诉给别人哦!”
宋云墨依旧有些茫然,不明白苏禾在说些什么。
苏禾担心爸爸很快就要回到病房去了,语气就不由得焦急起来:“哎!哎!你快说你同不同意呀!”她纤弱的手臂撑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
此时她的双脚被微风托着,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力气,很轻松便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宋云墨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回想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刚刚对自己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她要送自己什么东西,却也还是点点头。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他想让看到她的事情,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这样的话,就好像他就可以拥有了她似的。
“嘿嘿,你同意了就好。”苏禾笑得咧开嘴。
她的手臂一用力,她的整个人突然就跃上了窗台,跪坐在那并不宽的窗台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整个人就稳稳地立在了那里,根本没有会掉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