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雅阁门前，顾念之下了马车，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司马曜看着顾念之的背影，心中不由想着，或许自己也应该学顾念之这般，即便对顾念之产生了朦胧的情愫，将这些情愫深藏于心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再次启程。
司马曜在摇晃的马车中，从腰间取出那根凤凰点翠发钗，细细端详。
发钗是女子之物，母后将这枚发钗赠与自己，定是也不愿看到自己此生和一个男子纠缠什么感情的吧。
罢了罢了，人总要学会割舍那些不恰当的欲念。
顾先生，仅仅只是顾先生而已。
他可以是知己是朋友，但绝不会是自己的伴侣。
回到府中，司马曜来到书房，眼里看着书，但心却不太平静。
“顾先生到现在也还没回府中吗？”
“还没呢，起先您问过几次，我已经告诉伺候丫鬟，顾先生一回来就过来通报一声，省得您总惦记。”林恒在一旁道。
“惦记？我惦记什么？只是有些事要和他商量罢了。”
林恒用看透一切的眼光看了司马曜一眼，随后埋下头，自顾自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这时辰也不早了，顾先生一个人回来是否会有些不安全？”
“放心吧，三皇子殿下，我前些日子教他的功夫，对付三五个蟊贼完全不在话下。”
“要不我们还是去接一下他吧，毕竟他是太子重要的谋臣……”
“殿下……”林恒有些无语，不得不把早就想说的话直白地说了出来：“顾先生去的不是酒楼茶馆，他去的是集雅阁。是青楼，他有相好的在那里，就算是春宵一夜通宵不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司马曜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亲耳听到林恒将这些话说出来，他心脏就像是漏跳了一拍似的，那感觉虽然短暂，却那么清晰。
“你上次提起过杨胜和他的副将施温是一对，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这，属下倒是不太清楚。”林恒组织着语言，想着要要怎么把事情说清楚，但又不能让司马曜发现自己看到过那一幕。“不过嘛……”
“不过什么？”
“这种事和男女之事一样，也要遵循两情相悦，若是杨将军和施将军中任何一位喜欢的是女子，他们也不可能成为一对，您觉得呢，三皇子殿下？”
“那是……那是自然。”
司马曜何尝不知道自己应该了断对顾念之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就是忍不住担心着他，挂念着他。
“三皇子若是长夜无聊，属下倒是为您打听到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解除您的烦恼。”
林恒自从知道司马曜对顾念之有了特殊的感情，深知司马曜从未为一个人动心的他就开始四处打探，终于被他打探到一个特殊的娱乐场所。
林恒带着司马曜，经过七拐八弯的小巷，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外面看上去如同一般民房，但里面却别有洞天的“安陵院”。
两人在门口戴上了半罩面具，入内落座。
台上是一名化浓妆的男人，唱着曲子扭着腰肢。
在他身后的伴舞，也全是阴柔的男子。
“此地……”司马曜环顾四周，知道此地并不寻常。
林恒凑近司马曜的耳朵，低声介绍起来。
“此地是专供京中龙阳之好的公子哥消遣的地方，这里只有男伶，没有女子。”
“你……喜好这个？”司马曜显然是误会了。
“不不，三公子。”林恒百口莫辩，却又不能明说自己已经看到了司马曜强抱顾念之的那一幕，“我只是带您来看看如今世道的新奇事而已。”
“两位爷，第一次来吧？”伴随着一阵夹着嗓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店老板抚着司马曜的肩膀从后面绕到两人面前。
“朋友介绍的。”林恒道。
“那是当然，我们这里隐秘得很，若是无人介绍，断然是找不到的。两位爷可以放心在这里消遣，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
司马曜将店老板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拂下，他不觉亲切，只觉别扭。
“那是最好。”
“两位爷想怎么玩？是只看看舞听听曲儿，还是点个中意的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啊？”
司马曜越来越不自在，但他的确又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暂时找个包房想听听曲吧。”
林恒见司马曜没有抬脚走人的迹象，替他做了安排。
天字包房内，两位男伶和数位陪侍鱼贯而入。
男伶分坐在司马曜和林恒的两边。
林恒顿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俩都伺候这位爷就可以了。我只是陪他来而已。”
其中一名男伶从林恒身边起身，在司马曜身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喂司马曜。
“我自己来。”
司马曜下意识将身子向旁边一歪，却碰到了另一位男伶。
他不觉舒心，只觉慌乱。
“公子，第一次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好意思，你放轻松一点嘛。”
身旁的男伶竟将身子靠向司马曜，司马曜顿觉恶心，咻地一下起身。
“你们离我远一点。”
“公子……”
“出去！”
司马曜越发烦躁，在包间内踱步几个来回，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直接离去。
林恒赶紧跟了上去。
“三公子，这集雅阁里的姑娘你也不感兴趣，安陵院的男伶你也不喜欢，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我可是私底下让人问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
司马曜停住了脚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转身看向林恒。
“就连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正常？”
“这，没有啊……”
“若你觉得我是正常男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带我来这种地方？”
“我只是……只是殿下最近总是问起男男相恋之事，在集雅阁又对姑娘们反应，我以为或许你喜欢的……男子……”
“放肆！”
被人戳破心中秘密，司马曜脸色骤变，怒喝林恒。
林恒很少见司马曜如此动怒，立马跪伏在地。
“殿下恕罪！是属下僭越了！”
“起来吧。”
司马曜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扶起林恒，眉头微蹙，轻叹一声。
“这也怪不得你。”
“不过，殿下，从您今日在安陵院的反应看来，您应该并不是喜好男色之人。”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