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建设大厦的路上，吴志脸色黑黑，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接手了司机位置的郑可莉反倒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冉冉，在社会上工作，人要圆滑一点。”
“说话也要看场合，怎么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呢？”
陆冉冉斜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对郑可莉的话充耳不闻。
一个小时前，在南城传媒的某件会议室。
身为投资人的向前毫不避讳，点名就要陆可可来统筹剧本。
吴志立马眼神警告了陆冉冉，随即谄媚道：
“向总，除了这个，关于剧本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前靠在软垫沙发上，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
“我没看完啊，不过那前几集嘛......”
他眼神看向陆冉冉，“是你写的吧？”
陆冉冉点点头。
向前不屑地冷哼一声：
“听说你还是什么电影节的最佳编剧？”
“我看了你的作品，我说实话啊，你不要介意。”
铺垫了这么久，向前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
“那群评论的脑子肯定都坏了。”
“非要追求什么纯艺术，观众看得懂吗？有商业价值吗？”
“雅俗共赏，才是编剧的最高艺术，是不是？”
吴志赶紧迎合，生怕没赶上躺。
“是是，向总您说得对。”
“我们之后一定修改。”
向总眼皮也没抬，只是点点头，拿出手机点了点，一副很忙的样子。
“这样，”他收起手机，总结般深吸一口气，“就按我说的做。”
“让可可统筹修改。”
一切到这里，似乎都已经盖棺定论了。
吴志也准备起身送客。
但这是，一直在角落的陆冉冉出声问道：
“不好意思啊，我有个问题。”
原本低头“不问世事”的向前闻言抬头。
看见原本坐在角落里，那个表情天真得可以的漂亮女孩，现在瞪着大眼睛说要提问。
他心里不由觉得一阵可笑。
这个长相，来当什么编剧？不如来他们公司做个小艺人。
撒撒娇，卖卖嗲，运气好还能傍上个有钱大佬，直接跃升阶级。
这种轻易的道路可是让向前羡慕不已。
不像他，只能老老实实奋斗，靠能力吃饭。
不过这些他都只会放在心里。
明面上，他保持着良好的风度，示意让陆冉冉继续说下去。
“既然您说要陆可可统筹，我先声明，我对您的评价没什么意见。”
“您觉得哪个好，就用哪个，这是您的权利。”
“不过有一点，我想先弄清楚。目前这个剧本的大纲是我写的，您是想要这个大纲呢？还是不想？”
向前还没说话，一边的陆可可先开口讽刺。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没了你的大纲就写不好了？”
陆冉冉耸耸肩，无辜地看着陆可可。
“我可没这么说。”
“不过你要是行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写个原创？”
“你！”陆可可愤怒起身，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到陆冉冉面前。
陆冉冉想，如果陆可可再年幼一点，怕是那尖锐的指甲下一秒就会戳到她脸上。
吴志赶紧打起圆场：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项目——”
“你既然问了，那我就来教教你。”
向前冷笑一声，又坐回沙发上。眼神看着陆冉冉，完全没把吴志放在眼里。
“在这个行业里，想法谁都有。”
“但想法只有写出来，变成作品来到观众面前，才有价值。”
陆冉冉打断道：
“您在偷换概念。”
“我的想法已经写出来，付诸纸上了。”
向前面色发红，说话开始变快。
“你出社会还没学会做人吗？领导说话，你怎么能擅自插嘴？”
“你这种作家我见多了，自以为有几分才华，目中无人，到最后赚不到钱，还不是要向别人低头？”
正是无能的人才学不会就事论事。
不过对于向前，或许还要再加上一条。
因为不相信陆冉冉这种“花瓶”是有脑子的，所以更忍受不了来自“花瓶”的质疑。
也不等陆冉冉反驳，他对吴志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管好你的手下！”
“话都不会说，还怎么合作下去？！”
说完便摔门离去。
一旁的胡导看了陆冉冉一眼，也没说什么。
一副颓废艺术家不想加入世俗纷争的气质。
吴志阻拦不得，情急之下向陆可可求助。
“可可，你好好和向总说说。”
“你知道的，我们肯定没有那个意思。”
陆可可倒没有在工作室的时候那么客气。
她的眼神狠狠剜了陆冉冉一刀，语气中带着惋惜。
“诶吴编你也知道，向总脾气一向不好。”
最后，在吴志再三的恳求下，陆可可才勉强答应。
“好吧，我试试。”
“不过吴编，要是有下次的话，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人了。”
待陆可可离开。
要不是郑可莉拉着，吴志怕是早就忍不住他那暴脾气。
“好了，在人家的地盘，你还想更丢脸吗？”
明面上在让吴志冷静，实际上是在说陆冉冉不识抬举。
出乎意料的是，陆冉冉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
而在回去的车上，她内心却异常平静。
车慢慢来到建设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前，吴志总算开口。
“冉冉，你要是不想做，你可以和我说。”
“没必要这样让大家都难看。”
“这个行业就这么残酷，就这么不公平。”
“你要是还想混下去，就接受它，然后让自己变强。”
陆冉冉勾了勾嘴角。
“吴编，如果有人说我写得不好，我接受。”
“不过怎么能有人又觉得你写得差，但是又放不下你写的大纲呢？”
“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吴编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吧？”
吴志被怼得血压上升，瞬间变得脸红脖子粗。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陆冉冉才懒得管他。
吴志在那大喊的时候，她已经看见了正好到负一层的电梯。
她快步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陆冉冉捏了捏口袋中的录音笔，心中一片宁静。
她倒要看看，这群人还要玩什么把戏。
上了电梯，陆冉冉的手机突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