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处和杨一平更加奇怪,不明白左史两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两人对视了一眼,向左史二人点点头:“两位大人但说无妨,您二位是上差,不管对或者不对,我们都得听着。”
左迁之点点头道:“我们在朝廷办事,说简单也简单,因为一约大部分事情是有章可据的,可前例可循的,只要一切照旧,就算结果不那么出彩,可是至少不会犯错。
比如说,边境进犯,就增派军队应对,地方有人造反,就派兵剿匪,再追究地方长官的责任,发生自然灾害了,就发粮食和人员去救灾。,运河堵了,决堤了,便周期性的疏浚
这些看似都是大事,好像千头万绪,其实一点都不难办,因为这几百年来,不知道办了多少回,经过不断改进,现在的方案越来越完美,做起来也是越来越熟练。,只要自己不掺杂私利,完全出于公心,就不会有问题
即使是发生了错疏,也可以立很轻易知道道错疏在什么地方,追比如说花了同样多的挖河银子,却发生了决堤或者因为河道淤积而觉船,便一定有人在治河款项动了手脚,只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就行了,就连怎么判,都有据可循,这些一点都不难。
在朝廷之中,最怕的就是办那些没有先例可循的小事,尤其是皇上亲自交办的小事,可能谁家的佣人昨天在酒馆里面耍威风,谁家的亲戚买了不该买的地等等等等,表面上是小事,背后可能就是某个官员甚至某个派系要倒台的开始,办案的时候,最需要慎重,如果一个不小心,摘错了脑袋,赔上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脑袋。
这些虽难,总还是有迹可循的,难的是完全无迹可寻,却又是震动全国的大事,比如这件案子,就属于完全没有方向的!”
杜西川猜想着左迁之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你们想说,这次凉州案是史无前例的案子,因为无据可依,所以现在你们不知道该怎么查,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查,更不知道该查到什么程度?”
左迁之瞬间张大了嘴巴,几乎合不拢来,他前前后后看了杜西川许久,疑惑地问道:“杜医官,您真不是那位前朝的重臣转世吗?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听到左迁之竟然称自己为您,杜西川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大人,这有什么疑问吗?”
左迁之长叹一声道:“我在地方为官十数年,又在朝中为官十几年,几经波折,踩过了无数的坑,经历了无数的波折,才开始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你才十四岁,却能一点就透,以这样的宿慧,将来我大渊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杜西川微微摇头,想说自己对于当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在堂上都是官员,这样的说法好像不太礼貌,终于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对左迁之作了回应。
左迁之又道:“正如你想的,这件案子无论贪墨数额或是时间跨度都是空前绝后的,而皇上要求的审理方式同样的是绝无仅有的,居然把三司搬到了凉州,这样的案子,即使我们知道办案的方向和方法,可是也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杜西川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案子在神京审理,你们就可以一边办案,一边去试探皇帝老爷子的想法,试探那些大臣的态度,以此掌握办案的方向和强度,最后查出一个尽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史可策更加骇然盯着杜西川,他无论如何不能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如何对为官之道如此清楚的,他不解道:“杜医官,这些想法你是怎么猜到的?”
杜西川淡淡一笑:“这没有什么难度,就如同我配药,不能一味追求猛药,药的最后作用是要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如果只是针对某个病症开药,实际是治标不治本,真正的治疗,是让病人全方位的好转,所以不仅要君臣药相辅,而且要在服药以后,不停地观察病人的身体状况,及时调整某种药物的剂量,才可能在最小程度损害病人身体的前提下把病治好!”
史可策连连鼓掌:“治大国如烹小鲜,办大案如治大病,还真是一模一样啊!你这套理论说法实在太合适了。”
左迁之道:“皇上在内阁发了很大的脾气,给凉州贪墨案定了一个形容词,叫骇人听闻,下令彻查此事,并且史无前例的把案件的办理地定在凉州,由锦衣卫协同办案,除非涉及到内阁成员或者太子,其余凡是涉案人一律由锦衣卫押送到凉州来受审,就算是亲王涉案,也同样要来凉州受审。
这其中开了两个先河,一个是三司会审历来都在神京,因为要调用各种文选、资料和档案都方便,要押解官员也方便,这一次却放在凉州这个大渊最偏的地方,会出现各种不方便,光是一个涉案官员的押解问题,就可以把案件拖得冗长了。
第二个是皇上所提的议案,内阁之中多少一定会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可这一次,却无人敢否定,因为这一次的贪墨案涉及到朝中所有部门,连我们都察院都不能置身事外。
所有官员生怕一旦提出反对意见就可能被认定为做贼心虚,所以无人敢反对皇上的处置意见,最后便让皇上一意孤行了!
而这对我们来说,就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风向标,我们不知道朝臣们的真实想法,不知道皇上的真实意图,更不知道这个案子需要办到什么程度,真的是犯了大难了!”
杨一平道:“皇上不是已经给了风向了吗?我们这位急着审案,恨不得在衙门外给自己放口棺材,随时准备血荐轩辕台的的江大人不是皇上钦定吗?皇上还说,即使亲王涉案,也要被问案,并且一查到底,这不表明皇上这一次的查案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