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感觉自己在缓缓下沉。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胡乱挥手，想要拼命抓住什么。
可最终，罗一只得无力放弃，徒劳的向上伸着右手，渴望有什么存在能够抓住自己的手，将自己提出水面。
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变得麻木，神志也在逐渐恍惚。
隐约间罗一听到了一阵低语...
紧接着，是第二道的低语...第三道...第四、第五道...
数不清低语开始于耳畔回荡，四周开始变得嘈杂吵闹。
而随着这一道道低语，数不清的，不属于罗一的知识也在这一瞬间灌入了罗一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让罗一的头脑抽痛，痛苦的捂住了双耳。
在这一刻，罗一感觉那冥冥中的注视变得越发清晰。
仿佛注视着他的那个存在，此刻就沉于海底。
双耳嗡鸣，四肢麻木，罗一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他在某股无形的力道下，翻转了身子，看向了海底。
紧接着，罗一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异常庞大的，几乎占满了罗一所有视线的灰色眼睛。
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罗一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无力下坠，罗一的视线因为缺氧逐渐变得昏暗。
眼前一切彻底陷入了漆黑。
恍惚间，罗一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盯紧去看，那似乎是一道瘦小的人影。
随着人影靠近，罗一看清了对方。
那是艾尔...或者说那是自己！
豁然间，罗一有了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成为了海底那只巨大的眼睛。
而此刻，他正在注视着逐渐下沉的自己。
念头刚起，罗一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勒住了自己的脖颈。
一股巨力袭来，海底开始震动，世界随之颤抖。
罗一眼前一花，只觉深海为其施加的重压顿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噗...哈！”
摔在地上，罗一猛地吐出了一口黑水，大张着嘴，呼哧喘着气，惊恐的抬头看向了四周。
视觉逐渐恢复，罗一看到了歪着脑袋，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的无知魔女。
此时对方还有一缕发丝正缠绕着自己的脖颈。
想来方才就是无知魔女将自己从海底拉了出来。
回顾四周，罗一并没有看到记忆女士，他感到有些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她给耍了？”
罗一皱眉，他觉着记忆女士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才对。
同时罗一不觉着对方想要杀死他，毕竟记忆女士可是一名魔女，想要杀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那到底是为什么？
正茫然，无知魔女微笑着向他伸了伸手。
罗一愣了两秒，这才抓着无知魔女的小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无知魔女笑了笑，抬手在空气中一抓，就见一张纸凭空出现在了她手里。
她微笑着将纸递给了罗一。
罗一感到不解，接过扫了一眼，眉头顿时一皱。
这纸上面，写着的是汉字。
“我亲爱的信徒，当无知魔女将这张纸递给你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见过萨蒙托斯了。”
“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我解释一下，撒蒙托斯即无知之神的名讳。”
罗一一惊，换句话说，方才看到的那只巨大的眼睛，是无知之神的眼睛。
然让罗一更惊讶的是后续的内容。
“在你沉入智识深渊的时候，我想你肯定也注意到了一点，撒蒙托斯已经死了。”
“祂的躯壳沉入了深渊底部，而那副身躯，在时刻等待着继位者的到来。”
“我可以是继位者，无知魔女可以是。而你，自然也能成为无知之神。”
看到这儿，罗一只觉脊背凉飕飕的。
方才他就有过一种错觉。
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海底埋藏着的那位巨人，他在看着缓缓下沉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没有无知魔女的干扰，自己会不会成为无知邪神？
咽了口唾沫，罗一继续往下看。
“所以，你想试试看嘛？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那股神之气息，能否夺得神的权柄，坐上神位？”
“当然，比起成功，失败的代价倒是小了不少，仅是永远沉于深渊，万世忍受庞杂智识灌入大脑的疼痛而已。”
罗一想要骂人，这叫不大？
那种痛苦就算只是短暂的几秒，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抛去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罗一就见纸上继续写道。
“总而言之，你现在来到了无知之境的另一片空间，这片空间倒转于另一片空间，相隔着智识深渊，而此处只有你和无知魔女能够抵达。”
“回去的方法也很简单，再次重复祈祷便是。”
“恭喜你，你现在算是这片空间临时的主人了，你可以利用这片空间做你想做任何事情，甚至还可以操控无知之境的另一片空间，但你要记住一点。”
罗一忽然注意到后面的文字逐渐染上了血红。
“千万！千万！不要在这片空间内打开任意一扇门！”
“这片无知之境连接着‘真实’，而现在，还不是‘梦醒’的时候！”
“——李无梦。”
默默收起纸张，罗一揉了揉眉心。
他算是想明白了一点，【命运】给他的无知之匙肯定有问题。
从无知之境内获取知识的方法，也一定是【命运】传授给记忆女士的。
祂知道自己会和记忆女士打交道，最终会来到这儿。
这还真是每一步都在祂的安排之中...
罗一完全看不透命运，完全猜不到这家伙的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无奈叹了口气，他决定不再去想【命运】的事情，转而考虑起了这片空间。
“这片空间的临时主人？”
罗一捏着下巴低喃了一声。
自从来到这儿，他就感觉自己和这片空间似乎有了些许联系。
准确形容的话...就仿佛他的【全视之眼】完全笼罩住了这整片无垠的世界。
而在看清每一处角落的同时，罗一感觉自己的意志还可以操控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想了想，罗一开始动用意念。
下一瞬，四周开始轰鸣，罗一看到漆黑的地面内涌出了磅礴的黑气，在一瞬间化作了四面墙壁，以及些许罗一熟悉的家具。
罗一的那间狭小租屋，很快被他用意念勾连这片空间幻化而出。
“我去...还真能做到。”
想起纸上还提到了一点，便是自己还可以操控另一片无知之境。
于是罗一闭眼细细感受了一会儿，果然感受到了来自地下深处，深渊另一头的联系。
这股联系很是微弱，而在罗一集中精神后，便发现自己和那片空间的联系加强了。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此刻正一脸茫然站在无知之境内，望着地面发呆的记忆女士。
而也就是在看到对方一瞬，罗一愣住了。
因为此刻，他一眼就看破了记忆女士凭借无知之境做出的那副优雅伪装。
“嘶...非礼勿视...”
“呃...算了，再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