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杂草大批量地虚化消散，叶文枭的领域慢慢褪去，回到了原来熟悉的街道。
他单手撑着巨斧维持站立，整个人差不多是靠在斧柄上才能堪堪稳住平衡。
对于一个第一次用领域就杀了两个异能者的人来说，消耗还是太过巨大。
更何况这个领域只是在“虐杀”的教导下释放出来的，并没有经过稳固的练习。
巨大的斧头嵌入地面，保证不会因为叶文枭的体重而倒下。
他的身上裹满了黄白红三种颜色的粘稠液体，双手隐隐颤抖。
那都是两人的体液和内脏碎片。
一旁，是吕世世的尸体。
她的头颅被整个竖直劈开，斧伤直达腹部，整条脊椎都被劈烂。
不远处，是吴麟奇的尸体。
他的头颅滚落到较远的地方，整个脖子都被斧刃的威能劈没了，而不是简单地断成两截。
“老了……也太久没全力活动了……”
叶文枭喃喃自语着，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熟悉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与之对视。
那个身影张开嘴巴，仿佛在说些什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叶文枭心领神会，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沈九歌。
沈九歌面止如水，没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那两人已经被干掉了。
叶文枭张大嘴深深呼吸了一口，再闭上露出了释然的笑。
那张年轻的面庞上睁开了八只异瞳。
这一瞬间，另一张长着鲨鱼嘴的脸和小九的面容重叠，明明长得完全不一样，却有同一种熟悉的感觉。
“想明白了？”
听到这句问话，小九以为是在问自己，刚准备回答，叶文枭又紧接着说道，
“你都已经自杀快二十年了，我还是没能忘了你。
真没想到，陪我走到最后的，竟然……不是个人？
人心裹测啊……到头来，人类还没有异常生物可靠……
有的时候，复杂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么？”
闻言，小九的八只异瞳稍稍放大了些，上一次积蓄的疑问好像得到了解答，又好像模棱两可。
“该结束了。”
随着这四个字脱口，沈九歌重新要回了身体控制权，五官恢复正常。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叶文枭，而后者只是带着慈爱予以回应。
“照顾好良池，九歌，虽然他年纪比你大，但真不一定有你看透的多。”
沈九歌默默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
双手斧从地里拔了出来，斧身上的沙土和碎石洒落地面。
叶文枭用尽全力往空中一掷，待双手斧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时，轻松往后一仰。
咚！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地底，震起一片尘雾！
叶文枭的身体被斧刃贯穿，斧身上裹满了鲜血。
他到死都没有倒下，而是被斧柄架在那，保持着六十度仰望天空的姿态。
温暖的阳光掩上了他的双眸，算是瞑目了。
沈九歌静静地看着叶文枭的尸体，心中清明了许多。
陆修竹说得对，这一趟来的不亏。
不只是小九，自己内心的一些不解也得到了解答，心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换其他人来，或许还真没沈九歌这般轻松就收回了西北六省。
某种角度上，他也算是攀了关系，共生体的这层关系。
“哥！！”
沈九歌心中一沉，担心的还是来了。
在吴山的搀扶下，叶良池也艰难地抵达了这里。
只不过，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叶文枭坚毅不屈的尸体。
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叶良池只觉得心中的某个东西“砰”一下崩碎了，大脑里没了任何声音。
他瞠目结舌地呆站在那，宛若泥塑。
“不……不！这不是真的！
我哥不会死！他是西北最强的异能者，救了我无数次！他不可能死！”
叶良池自问自答了半天，强行挣脱开吴山的搀扶，摔倒在地，鼻涕眼泪同一时间流了出来，
“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西北不能没有你！大家不能没有你！我……
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踉跄地跑向叶文枭的尸体，没跑出几步，因为缺了一边手臂，加上能量枯竭带来的力竭，脚下一软，面朝地摔了个跟头。
沈九歌没有去扶起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全身麻木，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怎么安慰叶良池都没用，有些东西不是靠安慰就能冷静下来的，只能靠自己。
叶良池单手撑着地面，费力地爬向叶文枭的尸体，先前的伤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刚刚愈合一点的伤口重新开裂，可这些疼痛已经无法刺激到他。
吴山在一旁手忙脚乱，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干着急。
叶良池爬过了沈九歌的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向前方爬去。
沈九歌余光间看到叶良池拖出来的血色痕迹，拳头紧攥，咬着牙根，不知不觉眼眶也被浸湿。
到达尸首前的时候，没有支撑物供叶良池撑起，他只能按在斧刃上强行爬起身，不管不顾手上被斧刃划破。
“发动啊！快发动啊！我的能量呢！该死！都休息这么久了，还没恢复好吗！
来一点！一点就好了！只要给我哥一点生命力就好了啊！！”
叶良池撕心裂肺地咆哮着，脸上的血被眼泪模糊，却无可奈何。
“对……对了！九歌！队长！用你的传送能力，把我哥带去医疗支队！
余萱队长一定有办法的！她是全华夏最好的医生！没有人比她更会治疗了！
帮帮忙！队长！”
叶良池带着希冀的目光回头看去，只对上沈九歌阴沉到难看至极的脸。
后者一字一顿道：“没用了！叶良池！你哥已经牺牲了！他复活不过来了！！”
“别！别……别这么说！九歌！我求求你，开个门让我哥去总队吧！他一定还有救的！”
叶良池的语气近乎哀求，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想放弃。
沈九歌握着拳头快步走向他，后者只觉得沈九歌答应了，脸上重新洋溢起欣喜。
嗙！
毫无征兆地一拳将他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