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禄已经彻底被汉军的强悍攻势所震撼并彻底拜服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仗可以这么打!原来中原王朝素称天兵是真的!
在李禄的见证下,会宁堡被孙安只用了七天就攻破,头一天勘察地形,第二天发起对附近一座山头的进攻,第三天火炮就开始了连续不断的轰击。
会宁堡里的女真守将和士兵们很是顽强,第五天堡垒的西侧石墙被击毁,女真人便连夜又筑了一道低矮的石墙。
只可惜这些都是无用功,孙安以火炮开路,又抢占了一座山头,两个方向的狂轰,第六天的时候,会宁堡的城墙上已经没有女真士兵敢站在上面了,小半个会宁堡的房屋都被彻底摧毁。
到了第七天,仍旧是李逵领兵,带着六百精锐步兵,轻松跨过已经不算是城墙的那一片废墟,杀入了会宁堡。
堡内残存的不到两千女真士兵拼命抵抗,却被善巷战、善山林战的孙安部有条不紊地逐个击杀,到最后会宁堡门口便堆积了两千颗首级,堡内无一人幸免。
会宁堡可是高句丽时代就修筑的堡垒,当初完颜宗磐攻占此地,足足用了三年时间,结果在汉军面前仅仅坚持了七天而已。
攻破会宁堡,孙安马不停蹄,继续向北进攻,接连攻破了完颜宗磐的两处军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杀敌四千三百余级。
李禄心惊胆战地将汉军的勇猛表现上报给了金富轼与王楷,王楷面对着得意的金富轼等亲汉官员,也不得不下令,要求安北都护府诸守军配合汉军的行动。
面对金富轼提出的犒军的请求,王楷也只能答应,回到王宫后,愤怒的王楷便砸碎了一个从蓬莱府卖到高丽的邢窑瓷器。
其实王楷与金富轼的矛盾在于,王楷觉得辽国既灭,高丽好不容易摆脱了辽国契丹人与金国女真人这些蛮夷的控制,那么就该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利。
而金富轼为首的高丽贵族官员们则认为,中原势大,不宜得罪,千万别像高句丽那样,惹来朝廷的怒火,应该全面向中原学习,从而让高丽强盛起来。
所以金富轼虽然亲近新汉,但他却不是投降派。只是他的行为,在王楷看来,就是妥妥的高丽奸,是要将高丽拖入深渊的。
金富轼以犒军的名义前来拜见孙安时,孙安已经领兵杀到鹤城山附近了,这里是完颜宗磐在高丽东北地区第二重要的据点,是完颜宗磐与长白山诸部落贸易、往来的重要商镇。
只要击破鹤城堡,完颜宗磐就只剩下靠近鲸海的镜城一座城池可守,所以会宁堡被攻破后,完颜宗磐便调集人马,匆匆向南面赶来。
只是完颜宗磐依旧没能赶上孙安的进兵速度,只得急行军入驻鹤城堡,打算在此地阻拦汉军的推进脚步。
孙安这一次进兵的行进路线,可谓是打到了完颜宗磐的七寸,连拔三寨,鸭绿江中下游便不复完颜宗磐所有,打的每一处都是完颜宗磐必救之地。
金富轼从高丽的安北都护府越过正在修建中的千里长城后,便发现女真势力已经全面收缩了,以往时不时出现骚扰的女真骑兵已经没有了踪影,北面到处都是残破的村庄。
金富轼曾经作为使者出使过新汉,从蓬莱府一路向东京城开封府,他羡慕于中原的富足和稳定,也一直期望着高丽百姓们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只是很可惜,他遇到了一个少年就出任国君的王上,王楷有着少年君主的锐气,但他太傲慢自大了,总以为高丽不该是任何强国的藩属,这些年王楷几乎连年对完颜宗磐用兵,却收效甚微,反而激得民怨沸腾,就是朝中也有许多贵族官员们很是不满。
汉军将领们瞧不起完颜宗磐,那是因为完颜宗磐恰好遇到了正处于上升期的岳飞,被岳飞打败,并不能说明完颜宗磐是个废物,只是他的对手太强了而已。
但王楷偏偏就是也跟着瞧不起完颜宗磐,觉得女真都是蛮夷,况且完颜氏也出自新罗地,算起来那也曾经是高丽的奴仆,为何要畏惧一个自甘为蛮夷的完颜部?
四年时间折损近五万大军,这样的损失若是放在西域,只怕就要灭国了,也就东亚诸国人口众多,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损失。
金富轼一路前行,一路思索着,在他的设想中,高丽作为中原的藩属国,忠心侍奉,向中原不断学习,学习中原的制度、政策,那才是高丽的未来出路。
虽然许贯忠曾出言暗示金富轼可以去中原为官,但金富轼觉得自己首先是高丽人,他是期望高丽变得更好的。
只可惜他的坚持在见到孙安后就迅速如夏日的冰雪一般消融了。
跟随汉军“北伐”的高丽军队又多了一支,将军柳晋也领兵跑来跟在了孙安后面,非常贴心地主动承担了汉军从鸭绿江来的粮草运输安保工作。
金富轼是高丽庆州金氏这个世家的代表,李禄是全州李氏的代表,柳晋则是贞州柳氏的代表,可以说王氏高丽国内几个影响力较大的世家,都对汉军表达了善意。
金富轼此前在高丽的官职是尚书右仆射,又转任枢密院使,位列司空,从高丽文官之首变为执掌兵权的元帅,可谓是位高权重,而他的一切都是因为王伦的支持,新汉朝廷的重视。
“见过孙总管!”金富轼在高丽官职高权力大,但是见到孙安后,他还是主动行礼问候。
孙安受了他一礼,便笑着微微拱手:“金司空别来无恙乎?尚书令曾夸赞司空为君子,果然风采依旧!”
金富轼心中顿时大为受用,尚书令就是许贯忠,这位王伦最信任、开国三国公之一的夸赞,让他顿时觉得面上有光彩。
寒暄结束,转入正题,金富轼便小心翼翼地询问孙安的打算,在他看来,汉军击杀完颜宗磐是早晚的事,之后该如何呢?完颜宗磐占据的地盘,理论上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辽国、属于金国的,高丽的前几任国君一直想要收回,就看汉军的态度如何了。
孙安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听闻司空出身庆州金氏,乃是长安金氏的一支,不知司空可愿去长安祭拜先祖啊?”
金富轼的身子猛地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