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牵着马,一进村子,刚刚出来的村民,呼一下子,又全都躲回屋子里。
面前的几人也明显吓了一跳,姜渊连忙解释,“别怕,我朋友。”
“老伯,有绳子吗?”姜渊问道。
发呆的百姓,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着头往院子里小跑着,不一会儿,拿着麻绳出来。
“把那两个捆起来。”姜渊对着长缨扬了扬下巴,接过绳子,直接走过去捆人。
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抬手便将面具摘下。
眼前的百姓见到面具后的容貌,更加吃惊,如此漂亮的姑娘,和刚刚打人的气势,完全不符啊。
扶起还在地上跪着的两个姑娘,打量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很清秀,就是十分瘦弱。
“刚刚怎么回事?”姜渊问道。
小姑娘垂头掉泪,七八个百姓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说话。
“你们放心,天子脚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其中一位妇人,担忧的对着姜渊摆手,“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那人是京城的大官,这次人少,下次他会带更多的人,姑娘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姜渊嗤笑,“大官?呵呵,区区四品,有什么可大的。”
“姑娘,认得那人?”姜浩一直说是大官,并没有说出是什么官,可眼前的姑娘却脱口而出,看姑娘身上的料子,想必也是京城富贵人家。
这些百姓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放心,反而更加担心起来,其中一位姑娘,满脸泪痕,依旧担忧的对姜渊说,“那他会不会认出姐姐?”
长缨出声了,“我们姑娘也是大官,各位不必担心。”
四周响起惊呼声,姑娘,大官,真的假的。
“好了,别担心这个了,我说给你们伸冤,就绝不食言,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上前,对着姜渊作揖,“老头是这村子的村长,唉,说是村长,其实,就是奴才。”
姜渊走进身后的院子里,坐到院子中的木头桌子前。
一个大婶端着两个陶碗从屋里出来,碗中是白水,放到姜渊面前一碗,给了村长一碗。
大婶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她端着一碗水,走到外面给长缨。
刚好看见,长缨一脚,把刚刚有点苏醒苗头的打手,再次踢晕过去。
村长叹气,佝偻的背,证明了日子的艰难。
“我们村子小,没有耕地,村里的人,一直都是租地,凭天吃饭,日子不富裕,倒也过得下去。
几个月前,我们租地的那户人家,突然举家搬迁,卖了所有的产业,就是刚刚那个人,他接手了。
本来是一年一交租,粮食不是一两天能长出来的,总要有了收成才行。
可那个人他让我们月月交租,每个月都来要银子。
哪里有银子啊。
他就逼着各家欠下欠条,有姑娘的人家,他就要把闺女抢走抵债。
我们虽然穷,可孩子也是放在心头里养大的,谁家爹娘舍得。
上个月,他抓老三家的闺女,老三不肯啊,逼急了举起棍子护孩子,没想到,竟生生被打死了。
血溅了一片。
他们见死了人,仍然不肯放过老三闺女,也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姜渊听得,双拳紧握,太过用力,手上的骨头发出嘎嘎的响声。
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后悔刚刚下手太轻了,应该打死那个王八蛋。
“老伯,如果需要你们做人证来指证他,你们敢不敢?”
村长思索,缓慢的看向自己的村民。
再次回过头来,对着姜渊重重点头,“我敢,老头子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能为村民出一份力,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那两个姑娘,扑上来跪在地上,对着姜渊磕头,“大人,我们也敢,我们也去。”
身后两个妇人,上前扯姑娘的胳膊,嘴里小声的斥责,“不行,这事儿传出去,名节就毁了,你们别跟着添乱。”
可无论两个妇人怎么拉扯,两位姑娘依旧跪在那,一动不动,十分坚定的看着姜渊。
姜渊揉了揉俩人的头,“放心。”
“长缨,你在这守着,我回去叫人来。”
“是。”
姜渊起身,对着村长拱手一礼,跑出院子,跨上马。
回去之后,姜渊去找了谢云骁,二人前往廷尉司。
许久不见的安辰,看着突然造访的二人,实在奇怪,“二位,好久不见啊。”
“姜二姑娘,你可是骗得在下好苦。”
姜渊眉头一挑,反问,“冤枉,我何时骗过安大人。”
“之前查案的时候,姑娘可没有说你有如此好的身手。”
“你没问,我自然不会主动说,既然安大人没问,我也没答,怎么叫骗呢?”
安辰语塞,确实,是他本能的认为姜渊是不会功夫的,姜府一家子都是文人,确实是他先入为主。
有些尴尬的挠头,“那是在下错了,不知二位,来廷尉司,有何事?”
姜渊开口,“有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应该先上报京兆尹府。”
“事关朝廷官员,京兆尹府只怕会和稀泥,推诿过后,还是要交到廷尉司。
时间长了,只怕有脱罪的风险。”姜渊说完,安辰来了兴趣,廷尉司可是清闲了许久,他都快发霉了。
“哦,那请二姑娘说说吧。”
姜渊把村子的事情,同安辰说了,谢云骁也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最后,姜渊还有一个猜测,“村长说,原本的员外,突然卖了所有产业,连夜离开,我猜这其中也有姜浩的手笔。
人只怕是被他强迫离开的,至于那些产业和地,是他强取豪夺来的。
至于姑娘抓走去了哪里,不用我多说了吧。”
安辰周身散发着怒气,看着姜渊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人,证词,皆有,当然,我也是证人,我今天亲眼看见,姜浩带着十几个打手,想要强行带走两位十二三岁的姑娘。
街上有个卖面具的,他说他无意中看见姜府的马车上,有血点,这个算是个旁证吧。
另外,那些村民被逼签下很多欠条,那些欠条只怕在姜浩手里。”
如此,案子十分简洁明了,就是涉及到朝廷官员的家眷,甚至不能排除姜侍郎的嫌疑,直接找到廷尉司,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