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拿起拖鞋给江宁穿上，拉着人出去。
早餐应该是王妈做好从那边拿过来的，蟹黄灌汤包，搭配两个清淡的炒时蔬，还有一锅海鲜粥，全都是按照江宁的口味做的。
可惜江宁心里惦记着顾北城刚才告诉她的消息，心思根本不在早餐上，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顾北城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勉强她多吃，看着她勉强吃了几口，遵守约定带着她去见钱祥。
因为怕打草惊蛇，给钱祥安排的地方很偏僻，是城郊的一片小区。
这里因为价格相当低廉又距离市中心不算太远，成为不少上班族租房的第一选择，住的人也鱼龙混杂。
他们特意选了一辆看上去最不起眼的黑色奥迪进了小区，一路东拐西拐停在一栋楼下。
小区整体看上去十分破旧，门口的巷子也很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
因此，顾北城和江宁下车后，顾卓去停车，顾清在前面引路，顾北城牵着江宁上楼。
破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他们步行在六楼靠近楼梯口的房门处停下，顾清有规律的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开门的是个眼神凌厉的男人，看到顾清和顾北城等人的瞬间立刻低头，收起一身戾气，侧开身形让路。
“顾总，江宁小姐。”
江宁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她见过他，经常跟在顾卓身边，顾卓和顾清不在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开车。
顾北城拉着江宁进去，身后的顾清关上门。
“人怎么样了？”
年轻的保镖退后一步，让顾北城和江宁走在前面，“靳医生说他被注射过损伤神经的毒素，这些天一直在治疗，时好时坏，神志不清的时候居多。”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客厅，主卧的门没有关，隔着门框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洗漱干净的钱祥。
他脸上的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头发也剃成了寸头，穿着一身厚家居服，手里抱着一个破到极致，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洋娃娃，流着哈喇子，眼神呆滞。
江宁蹙眉，都这样了，还能问出什么吗？
顾北城的眼神落在他手中的洋娃娃上，“这东西是他一起带回来的吗？”
保镖顺着顾北城的视线看去。
“是，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的妻女都死在了火灾里，这是他女儿生前的玩具。大约是心里思念，这些年，他一直贴身带着这个娃娃，谁来都不给。”
保镖轻叹一口气，从这点看，不管这个钱祥人品如何，至少是个好爸爸。
“除了这个，他身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保镖略微思索，“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流浪很久了，身上除了破衣服，只有一个破碗和眼前这个娃娃。”
东西他们已经检查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他拿出一支药剂，请示顾北城，“这个是靳医生给的药剂，可以让他短暂的清醒十几分钟，需要现在注射吗？”
顾北城点头。
保镖拿着东西过去，将手里的药剂尽数推进钱祥的身体里。
整个过程，他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一样，只呆呆的低着头。
江宁紧张的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的发力。
顾北城手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摩挲一下，安抚她的情绪。
十分钟后，钱祥呆滞的眼神明显有了神采，警惕的看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你…你们是谁？”
他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嗓音沙哑吐字也不清楚。
顾北城放开江宁上前一步，身侧的保镖肌肉紧绷，预防钱祥忽然发疯。
“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高空坠物案吗？”
听到顾北城的话，钱祥眼里的警惕立刻化为恐惧。
他攥紧手里的毛绒玩具娃娃，身体缩成一团极力往角落里退去，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膝之间。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嘴上说着不知道，可这个样子分明是知道的。
江宁忍不住从顾北城身后冲出来，“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跑什么？”
“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说！你说啊！”
江宁红着眼眶哭的撕心裂肺，要不是顾北城拉着她，恨不得整个人冲到钱祥身边。
顾北城揽住江宁的腰，低声安抚，“我们时间不多，你不要急，让我来问好不好？”
钱祥长期受到药物摧残，脑子已经出了问题，如果再受到惊吓，说不定就真的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了。
江宁心里恨到极致，可是看到钱祥蜷缩着打摆子的身体，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江宁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意，“你问。”
顾清扶着江宁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身前。
江宁拿起杯子握在手里，隔着玻璃杯感受着热水的温度。
手心里传来的一股股热流让她的情绪平缓下来。
卧室门没关，江宁可以清晰的听到顾北城的说话声。
“钱祥，以你当初的身家还不至于付不起一个普通工人的赔偿款。”
他语气顿了一下，“而且，我的人查到你刚到国外的时候极其嚣张，是笃定了自己有靠山吧？”
顾北城说完，钱祥依旧缩着脖子，只不住的摇头，嘴里嘟囔着不知道。
顾北城看他不配合，干脆站直了身子，轻笑一声。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连你都要注射了药物送到街上流浪。他们已经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给他们打掩护吗？”
顾清搬了一个凳子过来，顾北城顺势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鹌鹑一样的钱祥。
“其实你不交代也没关系，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当年的证人不止你一个，不过我会把你丢回国外。”
顾北城骨节分明的指尖敲击着椅子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钱祥的心上。
“你猜那边的人如果知道我见过你，还把你放了，会不会相信你什么都没说？”
钱祥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
顾北城垂眸，“你还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过后药效过去，我会立刻让人送你回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