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只有十几平大小,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里面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逼仄的房间和豪华的装修格格不入,有一种莫名的荒诞感。
江宁撑着手臂坐起身,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合院里。
脑袋还有些昏沉,手脚也没什么力气。
如果江宁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那才是蠢到家了。
她强撑着身体想要起身开门,胳膊一软差点栽倒在床上。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时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醒了?”
他神色如常的迈步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杯子递到江宁手里,温声道,“你吃的药容易口渴,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时君的话打消了江宁的最后一点疑虑。
“药是你下的?”江宁不敢置信的开口,一张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时君点头,“是,我下的。”
“为什么?”
江宁想不明白。
时君完全没有理由给她下药,还把她绑到这里来。
“为什么?”时君重复了一遍江宁的话,仿佛在细细思索品味。
手里的茶水透过银质的杯子传递过来一阵阵暖意,让时君心口也跟着一点点发烫。
“因为我喜欢你啊!”
时君抬眸,眼神直直的盯着江宁的眼睛,“可是你满心满眼都是顾北城,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江宁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就因为这个吗?”
“时学长,人的一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事业,你想想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打拼多年的事业。”
她不知道时君给她下了什么药,这么久了她身上还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试图说服时君。
“绑架是违法的,你这样做只会毁了自己,学长,你听我的,收手吧。”
现在回头,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旦事情闹大,再想回头就难了。
江宁伸手想要去拉时君的手,因为无力,误扯了他的袖口,将他的袖口扯开了一点,露出一道浅浅的疤痕。
耳边回响起钱祥清醒时候说的话。
那人右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年轻男人,身材挺拔,右手手腕有条疤……
江宁呼吸一滞,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
她呆呆的望着那条疤,耳边嗡鸣。
时君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过来的。
“收手?”
时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宁宁。”
五年前就没有了。
江宁根本没有听他说的什么。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一股力量,紧紧握住时君的手腕,指甲嵌进他的皮肤里,目眦尽裂。
“你认识钱祥吗?”
她眼眶发红,眼底尽是红血丝,因为用力,手腕青筋绷直。
时君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任由江宁掐紧他的手腕,不躲不避,神色坦然。
“果然是你们带走了他,我以为你们不会这么快得到线索的。”
毕竟,钱祥已经“疯”了四年多了,虽说顾北城身边有靳明,治好他的病也需要一段时间才对。
时君拿着手里的杯子,送到江宁面前,“喝点水,我就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江宁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喝水?
她满心都是父亲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出事。
她气愤的挥手,想要打落时君手中的水杯,却被时君轻易躲过,杯子里的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时君垂眸看她,满眼无奈,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宁宁,我不会像顾北城一样惯着你,你要学会听话。”
他手腕翻转,挣开被江宁束缚的右手,伸手覆上江宁的脸,指尖在她脸颊摩挲。
“听话,再不喝水你嗓子会受伤的。”
他阴鸷的眼神顿在江宁的唇瓣上,因为缺水,她的唇瓣有些干燥发白,但唇形依旧漂亮。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他眼神里的侵略性和攻击性太强,他口中的喂,一定不是普通的喂。
江宁身形一颤,终于无比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她熟识的温文尔雅的时学长了。
他眼底潜藏的疯狂和独属于男人的欲望,无一不在警告她。
激怒他是不理智的。
江宁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怒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温水入喉,干裂的唇瓣和喉咙确实短暂的得到缓解,舒服了不少。
江宁梗着脖子,把杯子倒置展示给时君看,“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时君从她手中拿过空杯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薄唇轻启,“你猜的没错,找钱祥的人是我,收买人制造意外害死你父亲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江宁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爸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时君理所当然的道,“为了阻止你和顾北城在一起。”
时君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五年前的夏季,“我受够了,每天看你和顾北城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但凡你回头看我一眼,给我一点希望,你爸爸都不会死。”
他做事向来喜欢一击毙命。
所以,他设想了无数种挑拨江宁和顾北城关系的方法,终于在沈月如找上江宁的时候,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见过江宁的父亲,一个十分朴实的男人,和活泼热情的江宁格格不入,但感情极好。
有什么比杀父之仇更能让江宁下定决心离开顾北城呢?
江宁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的一时善念,居然救了一个害死自己父亲的恶魔。
这个天底下,没有比她更蠢的人了!
“那张买通凶手的银行卡,为什么是沈月如的?”
沈月如找上她的事情,她连顾北城都没说过,时君是怎么知道的?
又是怎么拿到那张银行卡的?
要知道,当时的时君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沈月如却是顾家的太太,身份悬殊。
以他当时的身份,连见沈月如一面都难,怎么可能拿到她的银行卡,还知道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