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
金大业的突然挣脱与大吼,让神识处于半浑噩状态的萧何,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你他玛的滚蛋!”
怒了,萧何真的怒了。
“你又一次自己放弃生的希望!你他娘的真该死!”
萧何双目通红,怒发冲冠,暴跳如雷:“你想解脱?你想成全老子?洒家偏不让你如意!”
话音方落,金大业只觉胳膊一疼,脚下再无触地的感觉;接着肺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呼吸困难。再后来……他感到背部阵阵刺痛,像是被万虫撕咬。
“唔唔唔唔…哈!!”
萧何怒到发狂,胸腔中发出阵阵咆哮,双腿奔腾,扛起金大业一路狂飙。
周围的光虫依旧还在撕咬二人,冲霄的怒意只让萧何清醒了片刻,思绪再一次模糊,但他的意志之火却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人若是怒到极限,即便神智昏迷,潜意识也会继续执行命令,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没有灵魂,但仍旧会将心中的执念,进行到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血淋淋的二人,冲出了蜿蜒谷口。
“哗哗哗…”
前方有一条激流小河,宽三丈,水质浑浊,深不见底;已经不醒人事的萧何二人毫无悬念,一头扎了进去,眨眼间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无数的光虫在河道上徘徊,直至确定俩人彻底没了踪迹,它们才飘然回归山谷。
漆黑的夜,很快被黎明划破,旭日东升,金光万丈;沉寂一宿的原始莽荒,再一次恢复喧嚣。兽吼不绝,随处可见捕杀的场面,弱肉强食,永远是世间至高无上的法则。
“哗啦啦…”
激流奔腾,冲刷森野大荒,河水几经改道,昏迷的萧何二人顺流而下,一日数百里,横渡深山老林,不知去向何方。
第四日,激流水位下降,速度也慢慢放缓;萧何二人搁浅在一处乱石滩,周身遍布伤疤,狰狞而可怕。
那些光虫不知是何品种,以萧何二人的体质,再加上不少晶核的神奇伟力修复,四天过去了,仍然没能痊愈。而且看样子,即使再过四天,也不一定能够愈合。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采药的小行家…”
一阵悦耳的清唱,从河滩乱石堆上沿传来;如鹂鸟高歌,风铃叮当,非常动听。
不多时,一名身穿兽皮裙的小姑娘,身背竹楼,一蹦一跳,欢快的走了过来。
这姑娘柳眉大眼,扎着两个小辫,十三四岁的模样十分可爱;黄棕相间的裙子像是梅花鹿皮所制,穿在身上很合身,但却并没有成年女子那般妖娆,而是清丽脱俗,颇有一番野百合的味道。
“咦?”
小姑娘来到河滩前,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枚蓝光闪闪的魔核。
“这是……寒蟾的晶核?”
女孩捡起一看,大吃一惊。随即赶忙四下观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有人!”
很快,搁浅在乱石滩中的萧何二人被女孩发现;她快步走了过去,仔细看了两眼,蹙眉自语道:“不是我们部族的?”
女孩眨了眨眼,偏起头来看着流水,猜测道:“难道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
过了好一会,女孩再次将视线放在二人身上,继续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个瘦子,要死死抓住胖子呢?他俩有仇么?”
“呼…”
一阵清风吹来,像是在回答女孩的疑问。吹的她发丝轻舞飞扬,也吹的金大业象腿猛然一抽搐。
“呀”
女孩吓了一跳,瞬间横移数丈,小手在腰间轻抚,一把寒光烁烁的虎牙匕首跃然于掌心。
戒备了好长时间,也不见萧何二人再有动静;女孩深吸一口清气,满脸警觉的缓缓接近二人。
“果然还没死。”
察觉到二人的胸腔还在微微起伏,小姑娘壮着胆子捡起一块石头,瞄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丢向金大业。
“碰”
响声沉闷,金大业肥胖的身躯颤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似乎昏迷的很彻底。
“怎么办?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救不救呢…”
女孩歪着头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把二人带回村子,即便是坏人,族中强者无数,也不怕他俩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想到就做,女孩虽然年幼,可力气却大得惊人;萧何二人加一起足有三百多斤,竟然被她抓小鸡仔般,一手一个,半拖半拽,拉回了千米外的村子。
这是一片多数为木质建筑的古村,房舍低矮简单,约有三十余栋。
古村成圆形,正中心有一株参天大树,十人都合抱不过来。树下,一间石质房屋靠根而建,高有九米,上下三层,古朴无华。
女孩进村后,在所有族人诧异的目光下,将萧何二人拖回了石屋;随意丢在一层后,几个纵跃跳上石阶,来到了三层的房间。
“娘,我回来了。”
古朴的房间中空无一人,只有一桌,一椅,一石床,非常简单。
“丫头,今天怎么比往日早了些?”动人的女声充满磁性,从房屋顶端传来;有些慵懒,似乎还夹杂些许憔悴,好像说话的女人,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女孩放下盛满草药的背篓,从屋中一角的天窗纵身而上,来到屋顶。
这里有处小平台,正中心放着一张根雕茶桌,上有一整套骨质茶具,非常的精致。在茶桌的前方,三个蒲团席地而落,并排成一字,整整齐齐;茶桌后方有张藤制躺椅,看上去颇具年头了。
在平台的另一侧,两根木棍撑起一条细绳,搭着些湿漉漉的兽皮衣,一名略显瘦弱的妇女,正在忙着拧衣服晾晒。
“娘,您看这是什么?”
女孩快步走上前,甜甜一笑,从裙兜里摸出那枚湛蓝色的晶核,在妇人眼前晃了晃。
“咦?寒蟾晶!哪来的?”
妇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副夹杂疑惑的憔悴容颜,有点苍白,气血不足;乍一看似乎年过四十,但依旧能从眉宇间,看出她那曾经的倾城之色。
“捡来的。”
女孩笑意更甚,献宝似地递给美妇。
“捡来的?”
美妇明显不信,拿着晶石看了两眼后,意味深长的直视女孩。
“哎呀~哎呀~真是捡来的,不过除了这个,还在河边捡了两个人…”
“河边捡人?”
美妇闻言一愣,目光有了一瞬间的迷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急口道:“什么人?在哪呢?”
“在咱们家楼下。”
“嗖”
美妇身形徒然一晃,闪电般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除却破空声外,竟然还留下一抹残影!
女孩见状微微撅了撅嘴,小声咕哝道:“大惊小怪,不就是两个人么,又不是两尊神…”
当她再次来到一楼时,正好看见美妇在给萧何二人把脉。
“奇毒内侵,充斥全身大穴,体表也遭受重创,几乎无一处完好;而且还泡了几天的浑浊河水……”美妇喃呢自语,声音竟然奇异般的有些颤抖;瞬息间,她的眸光再次迷离,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像…真是太像了……”
这时,女孩闻言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疑问道:“娘,您说什么呢?”
“啊?哦,没事。”
美妇猛然间回神,不着痕迹的背过身去,没让女孩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一片水雾。
“丫头,帮娘去把青玄草拿来。”
“哦”
女孩没有多想,乖巧的转身离去;美妇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出两蓬彩光,纤细的手掌光华缭绕,朦胧的氤氲七彩变换,非常神奇。
她轻抚萧何二人的伤体,从头到脚,所过之处,氤氲彩气丝丝缕缕钻入二人的伤体,那些狰狞可怕的伤疤快速愈合,几乎肉眼可见。
不多时,女孩手捧一株青光湛湛的尺长小草,走了过来。
这株青草生有三叶,根茎上还带着土,显然刚被挖出来。
美妇接过青玄草,双手对折,轻轻一撮;精光闪现,青玄草被一抹伟力压榨成两滴青色液体,珠光闪闪,精气缭绕;有股淡淡的芳香飘散开来。
“丫头,把他们的嘴捏开。”
女孩闻声上前,捏住二人腮帮子,打开嘴巴;美妇伸手一引,两滴青色草液顺势滴落二人口中。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干咳,金大业率先醒了过来。
睁开朦胧的双眼,入目满是草药,异香芬芳。古朴的石屋内,两名身着兽皮衣的女人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眸中还有些许戒备。
“你们……这里是…”
金大业有些茫然,暂时搞不清状况。
“这里是我家,你和这个瘦子昏死在河滩,是我和我娘救了你们。”
小姑娘适时开口解惑,金大业愣了愣,几番思索,慢慢捋顺一些头绪。
萧何还在昏迷,不过金大业感应到他的气息平稳,苏醒也只是时间问题,暗自松了口气。
母女二人很好说话,三言两语,金大业知道了此地名叫‘赵家村’,是南疆边缘地带的一个部落。美妇姓赵名紫云,在村中有些身份,小姑娘名叫冷静,十三岁半,非常的活泼可爱。
“小冷静,你发现我们的时候,可有见到荒兽晶核,或是武器?”
金大业搜遍了全身,除了山寨瑞士军刀还挂在腰带上之外,毒牙刀和匕首,全都不见了。晶核也只剩下剑齿虎的五彩虎晶,别的什么也没剩下。
“胖大哥,我只发现一枚寒蟾晶,喏。”
冷静犹豫了一下,不舍的从裙兜里摸出蔚蓝蟾晶,还给金大业。
“蟾晶么…”
金大业眸中闪过一丝失望,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蟾晶又还给冷静,既然小姑娘喜欢,送给她又何妨。
一旁,美妇微微一笑,放下了些许戒备。以她的阅历不难分辨,年轻的金大业虽然肥头大耳、满脸横肉,但却并非是奸恶之辈。
冷静欢喜的收起蟾晶,又好奇的问:“胖大哥,你和这瘦子有仇么?都昏迷了还被他死死抓着,我可废了好大劲才分开你们。”
金大业偏头看了眼依旧昏迷的萧何,微微一笑:“我和他没仇,相反还是好兄弟;只不过……生死关头我不想连累他,主动放弃生的希望;他气急发狂,所以死死抓住我不放。”
“原来是这样。”
女孩恍然大悟,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门口突然冲进一名青年,神色慌张,大声呼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冷酷在山上被猛虎咬伤,云姨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一旁的美妇神色骤变,赶忙询问事发地点。
青年慌慌张张说了几个地名,美妇脸色更加难看。
“需要帮忙吗?”
金大业有心相助,美妇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冲女儿道:“在家呆着,等我回来。”
话音落定,她身形徒然一晃,残影乍现,本尊瞬息消失无踪;惊的金大业瞳孔骤缩,汗毛都炸了起来。
“好厉害的身法!”
一旁,冷静没有理会他的惊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神色慌张的青年衣领,瞪大了眼睛喝问:“赵元,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冷静,这不关我的事,是赵石教唆你哥哥上山杀虎的。”
女孩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水灵灵的大喷出火来了:“我就知道肯定与赵石有关,说,还有谁。”
那青年眼神闪躲着,不敢去看女孩,口中结结巴巴的回道:“除了赵石,还有…还有赵达、赵替。”
“混蛋,又是这三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