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梁崇在种植羊肚菌,说后面有时间,他亲自去梁崇的庄子上看看。
梁崇手中的配方,拿着比较危险,若是想卖,可以想个合适的价格,到时候由官府出钱接手,种好以后再卖出去,也算是个增加地方收入的好方法。
当然,卖给官府的话,价格会低一些,毕竟用的是银库里面的钱,预算有限。
不过安全性可以保证。
如果不想卖给官府,也可以由他牵头,帮梁崇找几个合适可靠的合作对象。
这些都不用着急,他哥两三年内不会有什么变动。
让梁崇好好考虑考虑。
另外,看谢湍意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童生,他撇了撇嘴,“早知道你晚点结婚就好了,我这儿有好几个长得比他帅,读书也比他好的。”
尽管他自己读书不怎么样,但家里的几个哥哥都是状元、榜眼之类的人物。
自然看不上一个小小的童生。
听闻此言,梁崇笑笑,“本就是个普通人嘛,过过普通的日子就行,他真的挺好的,再说,你们那些高门宅院的生活,我也不太适应。”
“那倒是,以你的性格,扯头花怕是扯不过别人哦。”
“而且我看他还挺护着你的,能顶得住我哥压力的人可不多”,刚刚祁怀瑾仗着知府的身份,隐隐向谢湍意施压,但谢湍意还是顶住了,在得到梁崇的示意之后才出去,让他印象好上不少。
“北山书院知道吗,我老爹是那的山长”,祁嘉言得瑟道。
山长就是书院的院长,跟后世的校长差不多,不过在大业朝,能称得上山长的人,基本都是盘踞一方的大儒。
桃李满天下,才华横溢,甚至不乏致仕或者退隐的高官。
“这样吧,我给你们写封信,让谢夫子去跟我爹学一学,不说考个举人,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你们人单力薄的,去书院多认识几个人也好嘛,求人办事也能找得到门路……”
最终,两人聊完时,梁崇像个去别人家打秋风的穷亲戚,祁嘉言小嘴吧啦吧啦,几下就给梁崇找好了退路。
包括羊肚菌方子的去向、帮谢湍意写推荐信、帮她找找达州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土地等等。
直到管家过来示意,说宵夜已经弄好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梁崇不太习惯吃宵夜,不过客随主便,没有推辞。
两人过去饭厅的时候,谢湍意和知府也正好刚到。
见到梁崇安好,谢湍意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本来祁嘉言和知府这个点也不太常吃夜宵,但刚考完试,知府那边恰好就有急事需要处理,祁嘉言又一直在查梁崇的事情,这才没顾得上吃饭。
正好借此机会,介绍彼此认识认识。
落座前,祁嘉言一个箭步搂住谢湍意,向他说道,“谢兄,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妹子啊。”
见谢湍意一脸疑惑,祁嘉言把刚才两人商量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只道他父母小的时候在南边待过一段时间,恰好和梁崇家是邻居。
后些年才搬过来达州。
今日见到梁崇,觉得她与小时候的邻家妹妹长得十分相像,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还真是。
他自小背井离乡来到达州生活,见到旧人,难免有些激动,这才大半夜的把两人找了来。
还望谢兄切勿见怪。
祁嘉言的母亲是南方人,长相也随了母亲,更清俊秀气,这般说辞,倒是不显得牵强。
至于他父母那边,兄弟俩每年都会回去过年,到时候提上一嘴,让他们别穿帮了就行。
他和梁崇想的一样,如若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把自己异世之人的身份说出来。
并非不信任自己的枕边人,而是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一份危险。
他若不是当时年纪尚小,不懂得掩饰,又是胎穿,本就是祁家的亲身骨血,也不会暴露自己。
非我族类,再亲的人,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介意,这种事情赌不得。
说不说对两人的生活又没有什么影响,索性就不说了,免得影响夫妻间的感情,烂在肚子里最好。
谢湍意虽然有些奇怪,毕竟当时祁嘉言见到梁崇的第一眼,就问出一些“鸡变藕不变”“宫廷”“天王”等奇怪的词语,但人家都这么说了,此刻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便顺坡下了驴。
向祁嘉言表示会好好对待梁崇。
几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才上桌,说是宵夜,其实管家只简单地弄了几碗清汤面条。
大半夜的,也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祁嘉言是个嘴闲不住的,吃饭时,看谢湍意一头卷发,边吸溜面条,边语出惊人的问道,“你祖上是海丽苏人?”
谢湍意一晚上提心吊胆的,根本吃不进去,礼貌的动了几筷子后,便放下了碗,听闻此言,有些震惊,回道,“正是,不知祁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我们前几年去过海丽苏草原,那边有些部族就是卷发。”
听到祁嘉言去过海丽苏,谢湍意正要再问,原本在旁边安静吃面的祁怀瑾冷不丁开口,“你是海丽苏人?”
两人出去时,祁怀瑾只礼貌的向谢湍意打了个招呼,便召来管家招待他,自己则回书房处理公事了。
这还是今晚第一次跟他搭话。
时下读书人对官员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了几岁,但祁怀瑾作为他们的主考官之一,官居三品,又是科考的前辈,也算是谢湍意的老师。
谢湍意的回答恭敬了许多,拱手答道,“启禀大人,小生的母亲就是海丽苏人。”
如今海丽苏人拥有了户籍,可以大胆说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哦,她是哪个部族的?”
“我母亲早年间嫁到了达州,去世时,我年纪尚小,只记得她们的部族以训鹰和养马为生,共有二十几户人家”,谢湍意斟酌着措辞。
祁怀瑾干脆放下了筷子,沉思片刻,又多说了几句,“草原上以养马和训鹰为生的部族有好几个,但你说你母亲所属的部族人比较少,且看你头发卷曲,骨骼高大,没猜错的话,你母亲应该是源氏部落的人。”
谢湍意眼睛一亮,此刻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可否请大人详细说说,小人五六年前倒是去过海丽苏,尝试找过我母亲的家人,但因为不熟悉路况,且听说他们因为发大水举家搬迁,最终无功而返。”
他只以为祁怀瑾作为父母官,去那里巡视过,趁机问了问具体的细节。
“我和小言前几年去的时候,正好路过源氏部族,也是因为发大水搬迁,搬到了原地址往东几十里的地方,和你说的倒是对上了。”
“但他们时常变换草场,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谢湍意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我这里有几个草原来的商队的地址,落脚处就在城里,你可以去找找,请他们帮你带个信”,祁怀瑾话锋一转。
梁崇一边替谢湍意开心,一边好奇得很,按她对这位知府的第一印象来说,他本人应该是个冷面凉薄的人,此时怎么会这么热心。
祁嘉言挑挑眉,倒是明白他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