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薛平安指指身旁位置，“快坐下吃饭。”
刚抬起头，目光就是一凝。
坐在五叔左肩上，揪着他头发不放的小家伙，是谁？
小纸灵？
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小纸灵转头，朝他看过来，还竖起手指，悄悄比了个“嘘！”
这是不许他说啊？
薛平安笑笑，以手掩唇，朝小纸灵点点头。
小纸很是满意。
论有眼色，薛三公子可比细雨强多了！
它倒要看看，细雨这个一心只顾吃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它丢了！
哼！
昨晚上......不，今儿个凌晨，因为大白之事，细雨折腾了老半天。
现在，轮到它了！
它倒要看看，细雨发现它丢了后......急，还是不急！
她若是不急......若是不急......小纸一时卡了壳。
细雨若真的一点不着急，它要怎么办？
撂狠话，说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细雨才不会信。
它也做不到。
别的不说，每隔几个月，它就要重绘一遍五官......这一点还得指望细雨。
况且，它也不想离开细雨。
它要跟着她，等着她带它回出云观！
它好想师父呀。
对呀！小纸有了主意——若细雨真的一点也不为它着急，那它就忍着，等回到出云观，见到师父后......它再不搭理细雨！
哼，让她不为它着急！
就这么办！
当然，上面是假设细雨不着急的情况。
若是细雨发现它不见后，也为它着急......那它就还把细雨当成最好的伙伴！
至于大白......喊它都不回头，三天不理它！
哼！
薛平安暗暗观察坐在薛五叔肩头的小纸灵。
真有趣。
明明只是一张纸，画出来的眉眼五官，却生动得很。
又是皱眉，又是撇嘴。
眼珠子明明不会动，却灵动得仿佛会眨眼。
平时跟他认字时，这小纸灵一板一眼，可没有今日这般有趣。
不过，他很好奇，小纸灵自个在琢磨什么？
怎么感觉它一会儿恼，一会儿乐？
还真应了那句俗语——小孩儿脸如六月天，说变就变。
薛五已经挑好了位置，坐了下来。
左手边，是独自坐在拼桌侧边的薛三公子。
右手边，是并排坐的小道长细雨。
小纸灵，则坐在他的左肩。
他的脑袋正好遮住小道长的视线，不会让她马上看到左肩上的小纸灵。
这个坐法，是小纸在楼上强烈要求的。
薛五也不明白，一个小纸灵想法这么多，有什么用？
它还想试探小道长？
要是试出来的结果，不如人……纸意，它又该如何收场？
可小纸灵被无情丢下，郁结于心，化为“嘤嘤嘤……”
任凭薛五怎么哄，都没哄好。
就算这小纸灵干打雷不下雨，可听着那道细声细气，犹如魔音贯耳的“嘤嘤嘤……”，也觉头疼。
早知如此，他那个脑袋就不该往屋里伸。
没有早知如此，只有悔之晚矣。
只要这个小纸灵不嘤，它说什么就什么吧。
小道长，你家纸灵要造反，接招吧！
薛五没事人般坐下，拿起个包子，张嘴就咬下一半。
两口一个包子，和细雨一样。
细雨自然注意到了薛五叔豪爽的吃法，她眨眨眼，乐得如同酒桌逢知己，他乡遇故知。
可算来了个和她一样豪迈派的。
老长虫吃个包子像绣花。
薛平安吃个包子像吃药。
一个二个，全是矫情！
吃东西，就要像她，像薛五叔这样，大口大口才过瘾！
豪迈，有气势！
细雨拿起个包子，朝薛五伸了过去。
薛五还以为给他递，正要伸手去接，就听那边说道，“薛五叔，来来来，咱俩个比一比，一个包子谁吃得快！”
薛五：……
他一个大人，和个孩子比试谁吃包子更快？
输了他没脸。
赢了……他不敢赢。
薛五掩在胡子下的唇角扯了扯，“哎哟，吃了个包子噎住了，我先喝碗粥。”
细雨：……
行吧，等薛五叔喝完粥再比。
结果薛五一碗接一碗，将一盆粥喝得精光。
“嗝！”
薛五撑了个水饱。
细雨看得目瞪口呆，“薛五叔，你不喜欢吃包子？”
薛五硬着头皮，“对，我不喜欢包子，喜欢喝粥。”
才怪。
他最喜欢吃包子！
“可是……”
细雨看向后厨方向，掌柜娘子已经又捧着两笼包子，一个脸生的伙计端着另两笼，送了过来。
不喜欢吃包子，点十笼？
上完包子，掌柜娘子便退下了。
掌柜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到了薛五身旁。
“客官，您几位得早食，已全部上齐，客官慢用……”
说着话，掌柜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桌面。
嗯，粥没了。
菜也吃得七七八八。
十笼包子……还剩很多。
啧啧啧，点这么多，吃不完了吧？
不过，就算吃不完，他们客栈也不退银子。
嗯？桌上怎么还有一只鹅？
鹅用的……哦，不是他们客栈的盘子。
掌柜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朝大白看了好几眼。
鹅上桌？
几位客人还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啧啧啧，和鹅同桌吃饭，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咦？薛客官肩膀上……这是什么？
掌柜看到了小纸。
正要凑近细看，薛五噌地站起身，推着掌柜往柜台走。
“掌柜的，算下费用，结账！”
掌柜的心思，顿时从肩膀头收了回来。
“啊，客官，您几位要走啊？”
“哎哟，不知客官几位要去哪？若是路程遥远，年关前归家无望……那还不如留下多住几日。”
掌柜舌灿莲花，想留下这几位出手阔绰的客人。
“不是我吹，现如今还开门营业的，也只有我这家客栈。”
“离开这里，你们可不一定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马上就到年关，不如留在此地，等过了年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