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效?”
说实话,张楚都有点惊讶这方子的效果。
孙思邈在旁捋了下胡须,沉声道:“师弟,这方子是这几日,老道翻阅了古籍药典,并结合千金要方中的记载,最新研究出来的,可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如果想要延长时间,其中一味主药,多加就是了,只是这味主药比较珍贵,所以,这一次老道我没有用太多!”
孙思邈给张楚介绍这一剂麻醉药方。
“伯爷,别说,老神仙这方子,可比老头子我的方子要好用太多了。”顾老头看着眼前的效果,无比惊骇:“老头子我也有个方子,不过,我那方子喝下之后,绝对不会这般有效,只是让人头脑昏沉,浑浑噩噩,仿若游走于似睡似醒间。”
“而且,持续时间很短,必须要快速的动手,不然,会有大麻烦。”
张楚深吸口气,连连颔首。
赵百草在旁边,则是拿着纸笔,记录着当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在场所有人说的话。
这一手资料,对于现在的大唐医道而言,太珍贵了。
“师父,接下来,咋办?”何兴友见好像没有了后续,开口询问道。
张楚抿了下嘴角,抬头,环顾众人。
“那·······切?”
说实话,张楚这会也有点紧张,尽管这死刑犯死了也就死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起来。
手指捏着的手术刀,都在以一种极小的弧度上下跳跃。
这事,实属为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对此,孙思邈何兴友他们也都很理解,如果换做自己,这会怕更手忙脚乱,无措茫然起来。
众人都看着张楚,张楚用力的点了点头,好似自问自答。
“切!”他再说了一句,手术刀便放在了刚刚画好位置的肚皮上。
目光,凝重。
手腕,微微发力。
这一刻,手术室内,鸦雀无声,寂静如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不想放弃任何细节。
不得不说,这手术刀确实锋利,在张楚的操作下,迅速划破了皮肤。
便是已经睡过去的死囚犯,这会眉头竟也微微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这是他身体的自然反应。
同时也是这麻醉药效果有些差的缘故,若是后世的麻醉药,就像是死了一般,一点感觉都没有,并且医生若是见到病人有这样的反应,怕是会直接停止,并且宣布手术失败。
张楚自然不会停止,并且还艰难的给他们讲解着人体皮肤的知识。
“人的皮肤,并不是一层,而是分为三层。”
“看见了没,最外面的这个是表皮,这一层是真皮,这些就是皮下组织。”
“而表皮最厚,又能细分为五层,依次是角质层,透明层,颗粒层,棘层和基底层。”
“真皮主要由胶原纤维,弹性纤维等构成,咱们人的血管,神经,淋巴管等等,都在这一层。”
“”皮下组织········”
张楚意识有些恍惚了,这些教学几乎都是下意识把课本上的知识背了出来。
无他,随着切口打开,里面不堪入目,混杂凌乱的东西全都露了出来,并且血,也开始往外冒,往外呲,对面的顾老头没有反应过来,满脸都是。
但,这个时候,他完全顾不上擦拭,也或许是因为彻底呆傻住了,一动不动。
其他人,也都是一动不动。
就算是孙思邈,这会脸颊都开始变得苍白,呼吸更是急促的好似狂风骤雨。
“呕!!!”
李泰是最受不了的那个,他刚才还踮着脚尖看呐,毕竟这里当属他最小,最矮,但,当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撑不住了。
幸好,他反应也还算迅速,直接冲向了手术室外,没有吐在手术室里。
手术,终究不是随口一说,随口一做的事。
这是人类发展史上伟大的创举,是极为专业的工作。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手术室。
幸好,草木灰,醋味和水杨酸的味道,混合着,多少压制了这股味道。
“嘶······”
“呼······”
张楚强迫自己镇定。
说实话,现在,此刻,是他来到大唐最慌的一次,他咬了下舌头,快速看了眼孙思邈,何兴友他们的神情,低喝道:“看好了,不要眨眼,都看仔细了。”
张楚翻找,并且一一指出了出现器官的名字。
终于,在狭小空间里,翻到了一截肠子。
张楚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起码找到了!
不管成不成功,这一步,是成了的。
“止血钳!”张楚喝道。
何兴友猛地惊醒,可站在器械台前,却有些恍惚,一时找不到止血钳是哪一个了,不由大急,请求道:“师父·······”
张楚快步冲过去,把他推开,把止血钳抓在手中,夹着那一截肠子,手起刀落。
“快,快,手术线。”
“止血!”
“何兴友,你拿着止血钳,为师要缝伤口。”
“师父,我的腿,动不了了。”
“完蛋玩意,给老子丢人。”
“师弟,我来助你!”
“多谢师兄,快,止血,上药。”
“我开始缝制了,师兄,我没在伤口里落什么东西吧。”
师弟,好像没有。”
“那就好。”
“········”
一阵忙活。
严寒的天气下,张楚别说额头上了,浑身上下,都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做手术,真的是力气活,这一刻,张楚也很能理解那些医务人员的不容易。
当把最后的缝线剪掉的时候,张楚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刚才,说句不好听的,更像是意识和身体分离了,全靠着下意识的反应。
为了纪念第一场练习手术的成功,张楚在最后的伤口处,还打了个蝴蝶结。
“伯爷,金疮药!”
接下来的事,顾老头就熟悉了。
不过,张楚没有用,而是取过来酒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然后,涂抹上了一层大蒜素。
而后在外层,才继续上了金疮药和止血药。
最后的包扎,是孙思邈出的手,显然,在这方面孙思邈的经验远要比所有人都充足。
何兴友,顾老头,赵百草他们盯着孙思邈的手法,比刚才看张楚做手术都要认真。
无他,这手法他们能学,而刚才张楚怎么下的刀,怎么切得肠,此刻,大脑竟空空如也。
不过,张楚这会已经没力气管他们了。
爱干嘛干嘛吧。
他把口鼻上的毛巾扯下来,有点踉跄的走出了手术室。
娘的!
比杀个人,都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