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心说玄英的性子阴冷,行事往往十分极端,从他在一线崖关附近杀赤沙国的百姓并收割人头便可看得出来,因此在话语中加了“除了妄杀无辜”这一条。否则真差遣他去杀这个害那个,那可如何了得。
玄英说道:“眼下金璃儿命在旦夕,金阳城或将大乱,你我若不趁此机会……”
楚小木听到“金璃儿命在旦夕”几个字,登时慌了起来,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急冲冲地问道:“你说……你说金璃儿命在旦夕?”
玄英说道:“她被远古邪灵用古灵兵器伤了灵体,除了你,金阳城无人可治。”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能治?”楚小木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你将肖振戎大加折磨了一番,我便猜测你已修出了木相灵力。”
“你认识肖振戎?”
“你放心,我已将他杀了。”
“原来你一直在暗中查我!”
“不光是我在查你,金璃儿也在利用玄有竹潜行灵境查你。”
“你们……你们……”楚小木本想对玄英怒斥一番,可转念一想,自己忽然来到金阳城,不仅在暗中购买了大批粮食,更把几大势力都在争夺的金尉给抢了做,他们若不将自己好好查个清楚,怎么会放心让自己留在金阳城?正所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其实玄英派人跟踪楚小木,除了调查他的动向和意图,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护佑他的安全,这一节楚小木并不清楚。
楚小木定定地瞧着玄英阴冷的眼睛,一时间恍然大悟,额上汗水簌簌而落,说道:“玄英,原来你今天叫了我过来,是为了阻止我去救金璃儿,是也不是?!”
玄英没有说话,就连点头或摇头也没有表示出来。
楚小木知道他的性子,玄英是绝不屑于向人解释的,无论他做的是对是错,也无论对方的猜测是否正确,他都不会解释一句。
二人又再沉默一阵,玄英将茶壶中最后的一点茶给楚小木倒了,说道:“小木,我看你以后也不用再易容成他人了,不如便用你的本名在金阳城中行事吧。”
楚小木强忍着心中的焦躁,说道:“可我这个‘青羽军’的金尉该如何交代?”意思是说我现在还挂着‘青羽军’金尉一职,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任谁都会怀疑,到时候你这个将军又该作何解释。
哪知玄英却说道:“叫林原的金尉已死,以后不会有人再提。”
楚小木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看了看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心知问也没用,索性闭口不言。
心想我和静兰易容改装是害怕被金璃儿等人认出来,从而破坏自己为碧城筹措军粮一事,现在军粮的事已经解决,肖振戎被自己囚在鸬鹚路一座偏僻的木屋后也被玄英杀了。因此这一节也不需要太担心。
还有常伦和金璃儿见过自己。其中那个常三须常伦,再见自己的时候便是他毙命的一天,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金璃儿已然知道真实身份,这个已无法隐瞒,但她说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以楚小木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骗自己。
一想到金璃儿身受重伤,他已无法再行忍耐,起身说道:“玄英,金璃儿我是非救不可的,告辞!”但为什么要救金璃儿,他一时还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只知道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说罢起身要走。
玄英说道:“她在暗中追查神武不灭三幡旗,想将我玩弄在掌指之间,我不杀她已算得上仁至义尽,怎么还能让你去救她?”他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布垫上,好似一匹伏在暗处的异兽,话音中冒着丝丝寒气。
楚小木怒道:“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为人慷慨,待人真诚,怎么会想着将你玩弄在掌指间?你可不要忘了,你这个将军也是她提出来才有的!”
玄英没有说话。
楚小木看了他一眼,见他仍然是一副眼睛半睁半闭,脸上不显任何喜怒的神情,知道劝说毫无用处,只好叹了一口气,跨步沿来时的小径往外走。
行了不过三五丈,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极怪异的力道袭来,这力道无声无息,不露任何锋芒,让人几乎无法察觉;但又也不失锐利之气,让人难当难防。
然而楚小木原力深厚,混沌气海之深如无底归墟,之广如浩瀚苍旻。其间可以兴滔天巨浪,也会生细小涟漪;可以行百丈巨舟,也可以受风飘落叶。外力劲气稍有异动,他广博的混沌气海便能有所察觉。
这时感觉到那股怪异的力道突然袭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根本就不容他有丝毫间隙思考,便似条件反射一般,立即朝前疾射而出,好似一支刚刚离了弦的飞箭。
然而那股怪力显然已经算到了他会行此招化解,劲后生劲,余劲不衰,招后随招,招招不绝。好似一只紧跟在猎物身后的猛兽般,如影随形,如流随渠,直朝他后心奔来。
楚小木不过再蹿出三五丈的工夫,心中豪气陡生,暗道:“难不成你还真能阻住我么?”猛地一个回身,提掌拍出。
霎时间身周数丈内劲气飒飒,好似刮起了一阵又重又锋利的无形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