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想道歉，她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个认真悔过的机会，主要还是要看他有没有诚意，但是他竟然说没有了。
小姑娘气冲冲的问，“你确定没有了？”
那语气，如果人就在跟前，陈宗生觉得她怕是会扑上来咬他，便笑着说出打电话的目的，“烟烟想不想去看电影？”
看什么电影，不看。
秦烟无情拒绝，陈宗生又提别的事情，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拒绝。
陈宗生耐心十足，“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今天下午就陪你去。”
“好忙的，才没有时间去。”
总算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陈宗生继续道，“还有哪些事情，我帮你做完，做完再过去。”
“看我心情。”小姑娘傲娇的说。
陈宗生说好。
……
陈宗生出现在实验室办公区时恰逢其他人都出门吃饭去了，办公桌位上只有秦烟一个人还在。
她不爱跟别人一起吃饭，组里的同年级同学关系处的不能算特别好，更何况还有一个差点翻脸。
高年级的师兄师姐和她的关系倒不错，但也不见得会常出现在这里，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喊她去公司那边用饭或者过来找她。
但是她不高兴了肯定就不肯去了。
陈宗生走到她的身后，“还有多少？”
她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有气无力，“一大堆。”
陈宗生从她手里把鼠标拿出来，“先去洗手，然后吃饭。”
“我的图……”
“我帮你画。”
“……”她犹犹豫豫，又不肯去了。
陈宗生笑着道，“我不太饿，你先吃。”
小姑娘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我没有关心你。”
“嗯。”她傲娇又别扭，但基本上顺着毛捋，小姑娘是很好养的，“我知道。”
秦烟跑去洗手了。
洗好回来，搬了旁边的凳子在桌子前坐下，打开食盒，一闻到味道，她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一份鸡翅，一份鳗鱼，一份蒸南瓜，还有一份素菜。主食是一份清汤的小馄饨，这倒不是兰溪吃的那种很小的馄饨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水果拼盘。
秦烟捏着竹签，吃了一块软甜的芒果果肉，随后拿起勺子，开始慢慢的吃馄饨。
男人开始帮她调图的参数和筛选以匹配她的实验方向和预期结果。
筛选的过程要集中精力，大脑高速运转，结合实验，判断哪种图的趋势符合她的实验预期，这是个很无聊的工作。
所以秦烟搞了那么久，进度才一点点。
大约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学生时期生活的缘故，她的人际关系又简单，很多时候虽然能独当一面，但是其他的时候还是学生意识占据上风，不想干的活就拖，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被老师说一顿而已。
真就是阶段性的努力和摆烂并存。
陈宗生看了看她，“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不那么轻易原谅你。”
陈宗生失笑，“我说的不是这个。”转向面对她，“你这篇文章打算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投出去。”
一问到这个她就萎靡，“还早着呢。”
“虽说时间还长，但是谁也不知道哪个阶段会卡着，早点完成，余下时间多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用担心。”
“上半年就先把这些图完成，下半年再收集些数据就开始写。”
“可是我有好多图。”
陈宗生说，“我帮你做一部分，剩下的你自己来，如果能认真做，一周不到的事情就能全部完成，主要还是不要拖，不过，具体的进度你自己安排。”
他现在也不怎么盯她的进度了，一个是说不准她心中有安排和计划，他强加给她可能反倒适得其反，二是也是觉得她比以前成长了很多，可以自己处理这些了。
幼雏长大了总要飞向广阔的天空，他也要给她一定的空间。
秦烟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像是不怎么满意这个安排，但还是乖乖点头了。
陈宗出看出些，但是这会她也不太愿意讲，就没问，打算再找时间。
“继续吃吧。”
等秦烟吃好，休息一会，两人就去了游乐场。
但是玩了一圈，小姑娘的心情也没有好多少。
摩天轮缓缓从低处升至高处，秦烟趴在车厢内的桌子上，无精打采的。
陈宗生看了她一会，到她身边坐下，手掌落在她的发顶，“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这会的情绪和单纯的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并不一样，那就代表还有其他的事情。
从实验楼那边出来就这样了。
但是在那边办公区，除了说了文章的事情，也没说其他的。
再往前，打电话时还正常。
小姑娘闷闷道，“说了也没用的，而且还显得我很小气。”
“有没有用总要说出来，你全压在心里，会很难受。”
她钻进他的怀里，情绪低落，“先生。”
陈宗生说，“我听着呢。”
过了很久，才听她说了这么一句，“你以后会不管我吗？”
陈宗生温柔的笑了笑，“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
她又冷哼一声，“肯定是的。”
“没有。”陈宗生摸了摸她的脸，“你不要多想，我不会不管烟烟的。”
“说起来好听。”
“那说说你的依据是什么？”
秦烟看着下面的绿水青山，听着呼呼的风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他让她自己管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宗生怀疑他的沟通能力已经退步，不然为何怎么推断都得不出这个结论。
“在办公室的时候啊。”
说完后，她停顿了一会，又自顾自的说。
“我知道嘛，等我好了，先生你肯定就对我没那么多耐心了，易老师也说我现在好很多了，以后也不必谈这个话题了，健健康康的有什么不好呢，我不应该有怨言的，甚至还要高兴。”
陈宗生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找他诉苦呢，在办公室里，提的也就只有一件事，关键是他认为他不是这丫头表达的这个意思。
“是实验的事情？”
她仰起脑袋，“这是很小的事情吗，漂浮在水上面的冰山再小，也遮盖不了下面巨大的面积的事实，什么时候不都是一点点积累的呀，今天让我自行安排，明天就是不喜欢，再往后就是讨厌了，我最清楚了。”
她说的煞有介事，倒像是亲身经历过似的。
“电视剧上面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烟烟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陈宗生耐心解释。
“我理解的就是这个，反正有一就有二。”
陈宗生亲了亲她，揽着她，缓缓道，“如果是指让你自己安排进度这件事，我考虑的是我们烟烟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小姑娘了，也许她是想要自己做主。”
“也许？”她反问，“不想管我就直说嘛。”
陈宗生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学会飞翔的鸟也始终会再飞回它最初生活的地方，他的烟烟也一样。
“是我想错了。”
“好吧，你认错就好了。”她的眼睛里流露着异彩，大约是满意极了，“以后再不准这样想知道吗？”
“嗯。”陈宗生点头。
“不过你别忘记了，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呢。”她还是分的很清楚，两件事绝对不混在一块。
陈宗生问她，“还疼不疼？”
“你说呢。”她瞪了他一眼。
“我们说好的，如果你没有做到，不仅日期延长一个月，还会有其他的罚。”
“你不是没有证据吗？”
陈宗生看着她，“你昨晚自己亲口承认了。”
“……”她气的不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是威逼利诱，不算数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昨晚自己亲口承认了这件事。”
秦烟算是明白了，一个月不吃零食就是给自己埋雷，正正好好把把柄送到他的手里。
她拧着眉，思考几秒。
“但是我现在很不开心，你如果想让我高兴一点，就把一个月不能吃零食的事取消掉，我不玩这个了。”
一点都不好玩。
“换别的。”
她冷笑，“你打电话的时候还哄我什么要求都可以呢，都是假的！”
说完，也不要他抱了，自己往车厢靠近车窗的位置坐了点，独自生闷气。
下了摩天轮，小姑娘更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哄一下午，非但没有哄好一点，反而人更加生气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她的情绪没那么低落了。
即便是生气，也是很鲜活的生气。
……
回家一路上，小姑娘都安安静静的，陈宗生看她几次，都被她瞪了回去，但是却没有再说取消期限的事情，陈宗生还以为她想通了。
到了湖景别墅，她下了车，还贴心的等他停好车。
陈宗生越发觉得奇怪了。
但是他走到她身边时，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夕阳落在别墅区内，小姑娘哼着小调推了门进去，兰溪已经从屋里跑出来了，母子两个亲亲热热的跑去了餐厅。
陈宗生跟在两人身后。
在吃饭时，小姑娘连筷子都不动。
兰溪还好奇，“妈妈，你怎么不吃饭饭？”
“我现在不太饿，你先吃吧。”
兰溪点点头，还不太熟练用筷子，秦烟给他拿了勺子，他吃的速度才快一些。
秦烟刻意忽略落在她身上那道目光，只让阿姨帮她倒了一杯鲜榨橙汁，等兰溪吃完，她立刻就领着兰溪去玩了。
园子里静静的，头顶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夏日的夜里，空气中还有一丝闷热。
母子两个坐在院子里藤椅上面，已经长大了些的德牧就卧在女主人的脚边。
兰溪从口袋里拿出饼干递给妈妈。
“谢谢兰溪。”
“不客气~”
兰溪抬起脑袋，“和爸爸生气气？”
秦烟看向他，“你看出来了？”
“我也和爷爷生气气，不理他。”
秦烟咬了一口小饼干，“反正我打算不理爸爸了。”
兰溪说，“要开心。”
秦烟点头，“好。”
兰溪仰起头，看向夜空，“好多小星星，一亮一亮的。”
秦烟也抬起头。
二楼阳台处，男人居高临下，单手插兜立于阳台边，静静地注视着不远的地方的一幕。
……
等兰溪睡着，秦烟才慢悠悠上楼。
察觉到来自上处的目光，她抬头。
男人站在走廊上，正低头看着她，四目对视一会，秦烟收回目光，埋头爬楼梯。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她径直跑回了卧室，没过多久，男人也进来了，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看了她一会，终于后退了一步。
“你如果好好吃饭，日期可以减到半个月，这样也不算你违反约定。”
半个月？她的耳朵动了动，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已经好一番计较，她装作很不在乎的问，“这两天的时间算吗？”
“不算。”
秦烟又觉得也没有多划算了。
“那我不要吃。”
“你最好想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男人冷静的像是一个谈判专家，“而且烟烟，再犹豫下去，我保证你得不到比现在更好的条件。”
她不满，“你威胁我？”
“你暂且可以这么认为。”
“很好。”她也不是软柿子，“你可以死心了，我不会接受这个条件的。”
秦烟拿了衣服去洗澡。
陈宗生也不意外，毕竟他的烟烟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妥协的。
但是这丫头叛逆起来的时候着实令人头疼。
不吃饭，饿几顿就老实了，刚狠下的心，一想到她真饿了，他又心疼。
横竖就是气他。
陈宗生继续去阳台吹风降降火气。
秦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目光扫了一圈，没人？
她猫着身子找了一圈，忽然听见一道淡淡的嗓音从外面出来，“找什么呢？”
顺着声源，秦烟拿着毛巾过去。
男人倚在阳台边，吹着风，喝着葡萄酒，惬意的很。
她嫉妒死了。
陈宗生瞥了她一会，再低头看看手里的酒杯，皱着的眉终于舒展了些，“想喝一点吗？”
秦烟丝毫不上当，“不喝。”
陈宗生放下酒杯，领着她进去。
吹干头发后，关了灯，把毯子往身上扯了扯，在他身边找了一个位置躺下，闭眼睡觉。
陈宗生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