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景别墅。
秦烟半夜醒了一会,大脑空白了几分钟,才勉强想起喝酒前的事情,对于喝醉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感觉有些口渴,她伸手够到桌边的水杯,刚喝完,回到被窝里,就发现男人醒了。
她挪到他的怀里,猫咪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先生。”
陈宗生的手指抚了下她的小脸,“酒醒了?”
秦烟听他的语气不太对,犹豫的下,小声问,“喝醉后……发生什么了吗?”
陈宗生说没什么,“睡吧。”
秦烟感觉他没有说全,不过现在也不好追问,还是睡觉要紧。
……
清晨。
秦烟穿着运动服从外面跑回来,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绑着,她捂着头,跑去了书房。
“先生,我怎么感觉我的脑袋好疼。”
陈宗生放下毛笔,擦了擦手,让她过来。
秦烟走了过去。
陈宗生抬手摸了摸她头顶一侧的位置,小小的鼓包已经消下去了,不太容易找到,他轻轻压了一处,小姑娘吃痛了一声,“就是这里,好疼。”
“昨天磕着了点。”陈宗生解了她的发绳,“头发不要绷那么紧,一会再给你敷一下。”
秦烟还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磕着呀?”
陈宗生低头看着她,平静的陈述,“你说你要去找人,不想在车上坐着。”
秦烟的眼睛微微睁大。
“找人?我找谁啊?”
从先生说的这个意思是,她和他在一辆车上面,然后她要下去找人?
怎么想,这都不太像她会做出的事情。
但是,头上隐隐发痛的包块还在提醒着她,证据确凿。
陈宗生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就去准备要敷脑袋的东西了。
秦烟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无果后,只得放弃。
她准备跟上陈宗生,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显示是陈明哲。
那头的青年小心翼翼的问她,“小嫂子,你回去后,我哥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啊。”秦烟还记得是和他一起喝的酒,“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喝酒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也没发生什么吧,喝完不就回来了吗?”
“烟烟。”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秦烟应了一声,匆匆和陈明哲说有时间再找他,就跑了出去。
因为鼓包是在头发层里,涂药也不好吸收,男人就耐心的帮她揉了有半个小时,把头皮下的小血瘀划开就好了。
秦烟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捏着蓝莓,她观察了会男人的神色,垂下眼睫,把蓝莓扔进嘴巴里。
“先生。”
陈宗生问她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昨天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要生气哦,那都不是出自我真心的。”
“不是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吗?”
秦烟赶紧摆了摆手。
“先生你这么聪明睿智,怎么可以相信这样没有根据的话呀,这都是没有根据的说法罢了,有文献证明的。”
她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陈宗生倒是没说信不信。
“先生,你不要不相信嘛。”
“这倒是其次。”陈宗生有点要跟她算账的意思,“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认出来我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秦烟毫不犹豫的说。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打脸了。
陈宗生说她昨天没有。
“不会吧?”
秦烟转过身来,“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客厅里是有监控录像的,陈宗生带她去书房,调出来了监控录像。
秦烟看了一会,就没眼看了。
陈宗生等着她的解释。
小姑娘心虚的垂下脑袋,“其实吧,酒后吐真言也不是没有根据。”
陈宗生让她继续编。
秦烟往前走了一步,先说服自己似的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酒精是能短时间麻痹脑神经的啊,醉酒状态下,人的思考能力是受限制的,所以那些清醒状态下的弯弯绕绕就没有了,自然说的是真话啊……对我,也是有影响的,我的脑子就不工作了嘛,不工作了,我的感觉就也会消退呀。”
陈宗生颔首,“听起来像是这么个意思。”
“对吧对吧。”她大胆的靠近了,笑容灿烂,还不忘说好话,“我觉得先生你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人。”
陈宗生淡淡笑了笑,下一刻,“退后,站好。”
秦烟的笑容就不灿烂了,这会也不敢怼他了,毕竟视频证据铁证如山,换个角度,若是陈宗生敢认不出来她,别管是喝酒还是没喝酒,她能善罢甘休她都不姓陈,哦不,是姓秦。
而陈宗生的情绪还能这么稳,她就很佩服他。
男人倚着桌沿,敞开的衬衫领口让他显得不那么严肃,双手抱臂,手腕上的腕表盘指针在安静的走动,男人熨烫平整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腿,一条压直,一条微微曲着,散漫的姿态依旧不影响身为上位dominance的气势。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想知道别的吗?”
秦烟表示不想,但是她不觉得他这是在问她的意见。
“就说两件吧。”她小小的提了一个意见。
陈宗生平静的说了一个听在秦烟耳朵里像是炸弹的话。
“你说我们分开了。”
“!”秦烟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跟着僵了几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是真的吧?”
男人神色淡淡,“你觉得我像开玩笑?”
她神色恹恹的,“另外一个呢?”
她不觉得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
不过,人生无常,生活就是这么刺激。
男人又丢出来一句话。
“你把我当作了替身。”
秦烟恍如遭雷劈了一下。
“不可能!”
“坚决不可能!”
“我也希望是。”
男人看着她。
秦烟沉默良久,就在她准备坦然赴死,任君处置的时候,她的脑子终于转回来了弯。
不对。
老狐狸能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她仍然还记得她气在头上说一句不喜欢他,就要被收拾的很惨。
现在不仅说要分开,没有认出他来,还把他当作替身,这男人却还很有耐性的跟她在这算账。
算一堆糊涂账。
她没有得到允许的靠近他。
男人并没有动,任由她打量。
秦烟盯着他看了整整三分钟,忽然嫣然一笑,“我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他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前方,“结果一样,就够了。”
他没有反驳,秦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这是黑白不分,只说一,不说二。”
“然而事实是,你确实没有认出我。”他偏头看她,狭长的眸微微的眯了眯,平静的陈述事实。
秦烟在比长度,她伸直自己的腿,跟他的腿放在一起比一下,短了好大一截,她受了打击,巴掌大的小脸上透出几分泄气的劲来,但是她的脑子很灵活,慢悠悠的说,“这只是结果,先生你那么聪明,不知道一种结果,有很多种方法获得吗,我没有认出来,可能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也可能是认出来了,但是说了反话啊。”
陈宗生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不知道是夸奖,还是秦烟的这番话单纯调动起了他的情绪。
“如果是后者,理由是什么?”
秦烟的运动鞋踢了踢他的裤脚,“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醉过一场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事情,秦烟捂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最近我们都应该静一静。”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肤色白皙,圆润的指甲涂着浅绿渐变色的指甲油,带着一种小清新的风格,像是夏日的林荫下,陈宗生缓缓移开目光,当然,这双手也有总不令他满意的时候,抓不住东西。
“所以你说那些话都是气我的?”男人随口一提。
秦烟歪着脑袋看他,“先生,这件事你应该反思你自己,你知道的,我这会想不起来昨天的事情,喝醉状态下,我也不应该记得喝酒前的事情,所以是不是气话,你可太清楚了。”
“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仍然说了反话,只能说明……”她每次想起,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先生你需要好好反思。”
陈宗生没半点认错的样子,反而反过来教训她,“有时候也反思反思自己。”
秦烟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高兴的瞪他一眼。
陈宗生眼神波澜不惊,问,“你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以肯定说的是反话,而不是真的没有认出来?”
她学着男人一样靠着桌子,继续道,“理由有两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先生你的态度。”她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气说,“你觉得你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
陈宗生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这二嘛。”她毫不谦虚的说。“我认不出来你就是个悖论。”
“不信的话,你可以蒙着我的眼睛,然后让我抱一百个男人试试,我肯定能从里面将你找出来。”
男人不悦道,“你敢。”
秦烟点头如捣蒜,说不敢,然后看着他,“所以真相大白啦。”
他漫不经心道,“但是我只看结果。”
“……”秦烟觉得她想骂人,亏她动用了那么多脑细胞关系。
“姑且认为你的理由一成立,但是你没有办法证明我昨天知道你是在说反话,进而理由一也就站不住脚,生气发脾气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暴跳如雷才算,我现在想计较这件事。”他笑了笑,“也算。”
“好吧,我决定对你的心灵造成的伤害进行弥补,但是……”她掐着腰,“只有一次,其他的弥补我要用来修复我自己受伤的心灵。”
陈宗生没有跟她讨价还价就答应了。
他提出一个要求。
听他的话一整天。
秦烟怀疑他学坏了,这明明是她的终极目标。
但是说都说出口了,再临时改变又要被抓住把柄,说不定还要引火烧身,还是不值当的。
“我可以答应。”
“但是,先生你别忘记了,我还有一个没有用掉的机会哦。”
“最多减半天,别的你就不要想了。”
秦烟拧眉,看样子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或者是你还继续留着。”
“行吧。”减了总比不减强。
这么说定了之后,陈宗生没有立即要付出实施的打算。
他还要出门一趟。
秦烟刚晨跑回来,也要去洗澡。
陈宗生跟着她一起回卧室,拿上外套就出门了。
…………
时隔三天,秦烟再次坐在电脑前,打开新实验的文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都怪老混蛋害她腰酸背痛的休养了两天,昨天还让她怀疑人生。
秦烟正在心里大骂特骂,眼睛忽然瞅到了桌面上一个命名为修改纲要的文档,她挪动鼠标,点了进去。
里面罗列了六条特别具体的修改细纲,甚至直接黏贴到正文里都丝毫不觉得突兀。
这就是那天李教授打电话过来对她说的要改的部分,当时,大部分她是有头绪的,但是还是有一两个点,她不太清楚怎么改,而现在看到修改提纲后,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醍醐灌顶之感。
哎呀,先生真是太好了!
一秒哄好,适合烟烟版宝宝的哄人方式就是这么简单。
……
陈明哲对昨日发生的事情深感惶恐,特意约饭以打听消息。
秦烟带着兰溪赴约。
母子两个很相似的休闲穿搭,舒适之中还带着一丝帅气。
兰溪穿着一个背带裤,里面搭配简单的白色短袖,小脸上尚且还带着婴儿肥,但是五官好看的不像话,一双和妈妈很像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明亮。
他整体的搭配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又带着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的一种萌感和可爱。
秦烟的头发用发夹随意固定起来,宽松的破洞牛仔裤带了几分潮女的时尚感,皮肤干净水嫩,气质出众,一点也不像一个快三十岁,还生过宝宝的人。
秦烟把兰溪抱到座位里面坐下,给他点了吃的。
她端起一杯清水,喝了一口。
“说吧,你想问什么?”
陈明哲一脸的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