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许辰策走进门来，看着正在低头好像是沉思着什么的顾禾青，等了几秒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于是不得不开口叫了一声。
顾禾青回过神来，一人一诡向着还在忙碌着工作的陈老师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教务处。
陈老师正因为自己刚才说的事情而烦恼着，以至于一直到两个家伙都走出去了，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忘记了叫许辰策来帮忙。
但现在追出去好像也来不及了。
啧！
许辰策却不知道自己因为顾禾青的好奇心而逃过了一劫。
他正和顾禾青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往楼下走去。
到处探索的时候带上顾禾青，这无疑相当于是给自己带上了一个超级打手，偶不，加上小蔷薇的话，得算是两个。
但同样也会施加一个debuff：行动速度以截肢状下滑。
若是换一个普通玩家过来，那说不定已经在考虑着要不要丢下顾禾青自己去探索了，但对于许辰策来说，他能算得上是和先生关系最好的人类玩家了，对先生的了解也是最深的。
先生难得有那么高的兴致拖着如此病弱的身躯来回走动，左右现在也看不出来这个学校里面有什么太大的风险，今晚没有什么收获也无妨，就当作是陪先生到处走走吧。
何况许辰策其实隐隐有一种感觉，跟在先生身边，破解副本也只不过是最小的添头罢了。
前后耗费了很长时间，以至于两人走到一楼的时候，学生的晚辅已经结束了。
晚辅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但此时还是响起了下课铃声。
身后的教学楼当中已经传出了学生躁动的声音。
远远的能看到，这个学校篮球场的灯光十分暗淡，只能算是勉强看清的程度，因此出来的学生比白天少了很多，大多都是出来到公共卫生间去的。
现在明显是躲不开学生了，许辰策带着顾禾青往边上走了走，没有挡住中间的主要通道，随后站在了一道门前。
顾禾青发现旁边的这扇门，有些好奇，但他在许辰策和蔷薇的眼中还是个盲人，并不方便询问，于是只能将自己的问题换了一个方式询问。
“这里……好像我们还没有走出这栋教学楼？”
“是的先生，我们现在还站在初二初三年级的教学楼一楼侧面。”
顿了顿，许辰策被顾禾青这个问题打开话茬之后，也觉得站在这里等着十分钟的下课结束挺无聊的，左右看了看，介绍起来。
“先生，我们现在正站在报告厅的门口，学校只有这么一个能开会的地方，因此不论是外校的老师过来参加什么学习活动，还是校内开教职工大会，都是在这里进行。”
原来是报告厅啊……
顾禾青转过身去看了看，在许辰策的眼中，这是在听到自己的描述之后，对自己身后的情况产生了好奇，寄希望于能不能用听力发现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因此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甚至微微垂下眸子，看向顾禾青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悲伤和怜惜。
他从不对强者露出这样的神情，就像是他也讨厌别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样。
在他的心中，走在自己前方的那些更加强大的强者，应该是属性面板以及心灵的双重强大，哪怕是受伤了、残废了，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们是行走在人类前方最明亮的灯塔，照亮了人类的同时，也将自己的那完美的身躯和精神照亮。
他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灯塔，但显然他不是，他仅仅只不过是排行榜上的一个普通玩家罢了，对于前列的那些顶尖大佬来说，他压根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先生不同，先生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聚集到他身边的力量，所有聚集到他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令人安心的、如神明般的感觉。
这样来说，他是不该对先生露出这样的神情的，可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
忍不住悲叹先生的命运。
如此优秀而强大的人，若是还活着，那应当能成为人类的领袖吧？真正的站在所有人类的最前方，指明人类的前进道路。
而非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以异族之身远远的遥望着人类，等待着人类的发展。
而若是先生并没有失明，那双眼睛应当明亮如星辰吧？目视世间一切不公，将所有的污垢都清扫干净，让所有人类的眼前都一片明亮……
可惜了先生。
许辰策又轻叹口气。
顾禾青倒是不知道旁边的许辰策心里已经写出了关于自己有多惨的八百字小作文，他只是觉得这个一直都很冷静的玩家大佬此时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就是了。
学生不断向外走着，笑着闹着跳着，说着老师又说了些什么话、周末的时候又看到了什么东西、上一节课上课的时候某个人又在摸鱼……
他们的身上充满了青春活泼的气息，让顾禾青没来由的忽然感觉一阵心累。
自己已经老了。
一人一诡各自想着不同的东西，突然在某一刻同时叹了口气。
双方都是一愣。
难道他也在和我想同样的东西？！*2
“这些孩子……”
“您的眼睛……”
哦，原来不是在想同一个东西啊*2
两个人于是又一阵无语。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顾禾青才轻声开口。
“我在想，这些孩子真是活泼啊，从那蹦跳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来他们的活泼，或许在上课的时候他们被压抑的好像是个机器人，现在也不再像我们当年那样调皮，但下课的时候，他们还是能透出属于孩子的本性。”
“嗯……”
许辰策听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这是独属于先生的视角。
在他的视角看来，这一个二个抱着脑袋、用手臂打仗、揪着小伙伴的头发把头皮撕下来一块贴在身上当防护盾、用几个脑袋来回丢着当球玩的小孩，实在让人感觉不到所谓的活泼来。
他只觉得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