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莲自己取下了红盖头,又把头上沉重的凤冠摘掉,才觉得脖子慢慢缓过劲来。
含桃出去端了水,碧萝还随身带着那装点心的小包裹,见苏锦莲又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举动也没敢说什么,就把那个小包裹从袖中取出,却发现里面的东西竟是已经碎成了一团,黏黏糊糊。
“小姐……”
碧萝瞪大眼,她之前一直在忙,又怕别人发现糕点,就没注意袖子里的情况。糕点碎成这样肯定是不能吃了,但苏锦莲是早上才吃的,现在已经是下午,等林肖玦回来还不知要多晚,饿坏了可怎么办!
苏锦莲略感惋惜,腹中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但也不好因为这个就责怪碧萝。便靠在床上朝她笑了笑:“就这样吧,先等等,看能不能找小厨房通融一下。”
“小姐……和小厨房的人不熟,应该不太好吧。”
碧萝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地为苏锦莲着想。在这个年代,新娘子不能吃东西已经是流传下来的规矩,若是第一天就让那小厨房觉得这新娘子是个不遵守规矩的,那流言传起来要苏锦莲以后怎么立下威信?
“不熟就不熟,难不成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的挨饿?”
苏锦莲可没有那种思想,在她看来饿了就该吃东西,又不是嫁给皇子给皇上做儿媳妇,谁的手还能伸到后院来了不成?
碧萝磨叽着不敢出去时,含桃却是推门而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阵扑鼻香气。
苏锦莲立马精神抖擞地坐起,见她手中盘子上摆着一只油汪汪的烧鸡和两碟小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好含桃,在哪找到的,重重有赏!”
“回小姐,哪里是含桃找到的,是林世子吩咐人送过来的。”
含桃之前对林肖玦还很不满意,总觉得林肖玦根本不如季临公子。但苏锦莲既然执意要嫁给林肖玦,她一个小丫鬟也不方便插手主子的事情。不过林肖玦既然能想起小姐自然是好的,以后也不至于会受委屈。
谁想苏锦莲听到了“林肖玦”三个字立马没了胃口,只是不方便在两个小丫鬟面前脸色沉下来,随意扯了只鸡腿就坐到旁边去:“剩下的你们分一分,我怕世子回来还要吃东西,我留些胃口和他一起吃。”
“世子应该还要挺久呢,小姐现在不多吃一点吗?”
“说了你们吃你们就吃,不用管我。”
碧萝闻言扯下一个鸡翅膀,岭南王府的厨子厨艺不错,烧鸡最外层是油汪汪的脆皮,里面的肉却是又香又软,被浸透了一层香料。她最爱吃的就是翅膀,嚼起来满口生香。
含桃边扯下另一侧的鸡腿用油皮纸包起来,以防苏锦莲过一会饿了再想吃。两个丫鬟从早上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也不顾吃相狼吞虎咽了一会,大半只烧鸡也就被解决掉了。两人俱是不好意思地一笑,连忙又净了手去干自己的活去。
*
月上柳梢头,被迷蒙的云层遮去大半,只羞涩地露出小半个脸。
苏锦莲整个下午一直在思索着怎么应对林肖玦,此时已经昏昏欲睡,只靠一股毅力强撑着。忽闻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林肖玦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极为柔和,乖巧坐在绣凳上的含桃和碧萝见到新郎连忙起身行了个礼。碧萝见苏锦莲凤冠和红盖头都已经卸掉了有些怕不合规矩,刚准备解释,林肖玦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下去吧。”
他不是特别固执迂腐的男子,那凤冠有多沉重他也是见过,只是少了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惊喜感让他略感失望。
不过,洞~房花烛夜,这可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事情了。
含桃和碧萝对视一眼,两人之前被年纪大的老嬷嬷叮嘱过,自然是知道新婚的礼仪,皆是小脸通红地走了出去。
偌大一间寝室,唯有一身红衣的新郎新娘遥遥对望。龙凤花烛光芒柔和,在那温暖的烛光下,林肖玦能看清苏锦莲盛装之后的每一寸如玉肌肤。
她的皮肤很好,光滑如玉,白若凝脂。长眉入鬓,睫羽低垂,朱唇微挑。都说灯下美人,苏锦莲本就是端庄大气的长相,在灯下则更显娇媚动人。林肖玦从来不是什么视美色如无物的人,两人现在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然是已经按捺不住。
他刚向前走了一步,腹中绞痛再起。之前在觥筹交错间他就中途跑了一趟茅房,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当真是败兴致。
“锦莲等我,有些醉了。”
他忽然转身推门离去,一身红衣很快融入了夜色中。苏锦莲不明所以,倒也乐得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用她来对付更好,只是以后漫长的时光里,她既是不想自己受委屈,还得想到其他的办法才成。
一刻钟后林肖玦再入新房,刚入大门,转身离去。
两刻钟后林肖玦双腿发软,扶着新房大门犹豫着是否进去,忽然腹中又是一阵痛。
他本就是城府颇深的人,如此情况又怎会不知自己是被人下了药。林肖玦忽然想起自己与季玥喝的那一杯,之前他和别人说话了也没注意,随手拿起桌上一杯酒就来喝了,恐怕就是被那该死的小丫头下了手脚!
尽管惦记着新房中的美娇娘,奈何有心无力。
苏锦莲临行前朝百里霁清讨要了些能防身的药物,但也没能在今天用上。那两个古灵精怪小丫头的计划自然也没说给她听,而是要给她来一个惊喜。
久等林肖玦不到,苏锦莲自然是心情大好,她也不管林肖玦是不是去了哪个小丫鬟那里快活,自顾自掀了被子上床睡觉了。
半夜梦境正酣时,床铺忽然一沉,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钻入鼻腔,带有呛人的寒气。
林肖玦话也不说,掀起被子就在另一边躺下。三番五次的跑茅房让他彻底没了旖~旎的心思,只在苏锦莲身边躺了下来。
苏锦莲本能地身子一僵,缓缓睁开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