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边踱步边说道:“你写:紫薇,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踢我踹我砍我,什么都可以!”
五阿哥一字不落的开始写了起来,不过,让紫薇打她,骂她,踢她踹她砍她,紫薇那般温婉的女子肯定做不出来的,若是璟舒的话,就不好说了。
五阿哥忍不住提醒道:“你日后若是得罪了璟舒,若还是这般请罪的话,璟舒肯定就满足你了,所以,以后你面对璟舒时,说话千万注意点,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吗?”
小燕子想起璟舒昨晚就是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忍不住跺跺脚说道:“放心,我不会的,我看皇阿玛疼她比疼我还厉害。”
五阿哥看向小燕子,满眼里都是宠爱,他笑道:“那可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嫡亲的女儿,自然不同的。不过,假以时日,你在皇阿玛的心中,说不定能超过她呢。你是从民间来的,不是‘格子’里的格格,比她们这些京城里的姑娘更鲜活,更有意思,皇阿玛稀罕着呢。”
“真的吗?”小燕子满眼含笑的问道。
“当然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燕子摇摇头,五阿哥肯定不会骗她的。
“好,那你接着写。”小燕子志得意满的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碗接着说道,“哎永琪,刚才那句话说清楚了,那是跪着说的,都是我跪着说的。”
“好,给你加上。”五阿哥接着写道:小燕子跪言。
“紫薇,对不起,我错了,其实我有好多机会可以说明的,可我就是没有说。起先,我是因为胆子小,我怕他们砍我的脑袋。皇阿玛错认了我,我也没有说明,可是后来,他对我那么好,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宠爱过。他是皇上,可是却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着,我就晕了头了,我就犯糊涂了!紫薇,是我抢了你的爹,占了你的位置,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看小燕子又开始哭了,五阿哥好想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抱着她安慰安慰她,可是,不行的,会吓着她的。
想到班杰明不顾男女大防为她敷屁股,五阿哥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毛笔,他如果有班杰明那么勇敢就好了。
“紫薇,令妃娘娘拼命的让我叫皇阿玛,满屋子的人都跪在我的面前,喊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就糊涂了。我就是坏嘛,我就贪心嘛,紫薇,我跟你发誓,当时我真的只是想,我就是当几天格格,我当几天格格我就还给你,过过有爹的瘾过过当格格的瘾,紫薇,这格格我终究会还给你的!”
五阿哥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情绪又开始激动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握笔的手写的便越来越快了。
“紫薇,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你原谅我吧,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永琪,就先写这么多吧。如果紫薇不肯原谅我,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出一趟宫的。”
五阿哥写好了,将信纸摆好,先晾一会儿等墨迹自然风干。
他走到小燕子的身边,扶着小燕子的双肩,温柔又坚定的看着小燕子说道:“小燕子,你听好了,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紫薇,事情就是如此的阴差阳错,就像天意。你不要再自责了,你若再这样难过下去,紫薇也会难过的,你们不是结拜好姐妹吗?”
小燕子点头道:“我们是拜过天地诸神的好姐妹啊。”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呢?既然是好姐妹了,她一定会体谅你,谅解你的,别再难过了。”
“嗯,我知道了。”小燕子点点头,看看那封信道,“这封信你什么时候给我送出去?越快越好,我都等不及了!”
五阿哥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今日便让尔泰带回去交给紫薇,她今日晚膳之时便能看到了。”
“好好好,你让尔泰告诉紫薇,让她一定给我回封信,我等着她,我会一直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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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纪汝轩不动声色的朝门口瞄了又瞄,但还是没有瞄到那个倩影,他都要气笑了。
这丫头都不知道来谢恩的吗?趁机来谢个恩多好。
他哪里知道璟舒的快乐呢?皇上的小金库都要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了!
无数的金银财宝、珍珠宝石琳琅满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光芒,简直温暖了四季啊!
还有那大量的古籍和名人字画,这些都是无价之宝,价值不可估量啊!
璟舒觉得自己就像掉入了米缸里的小老鼠,痛并快乐着。
这里,就是她的人间天堂啊。
璟舒兴奋地摸摸这个国宝,好奇地闻闻那个文物,再亲昵地抱抱这个天材,幸福地搂搂那个地宝,快乐的不行。
“小路子公公,皇阿玛的意思是,我随便挑?挑几个?”
小路子公公笑道:“公主,这里的东西皆是价值连城,您拿一件都会让旁人羡慕不已的。”
言下之意,公主,您那眼睛里的光收一收,一次别拿多,咱图个常来常往嘛。
璟舒点头:“公公您是这个。”
璟舒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小路子公公立即便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公主听劝,公主圣明。
也不知多久之后,璟舒亲自哼哧哼哧地抱出了一株珊瑚树。
这树有一人多高,其色赤红,纯正润泽,枝干分布匀称,珊瑚植于铜镀金海棠式花盆内,花盆通体錾刻缠枝莲花,四面开光烧蓝花卉,就像一座小宝塔一样,在璟舒的眼中,布灵布灵,亮瞎了璟舒那双晶晶亮的钛合金狗眼。
小路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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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晚膳后,小燕子的这封信果然被福尔泰交给了紫薇。
紫薇捏着信,这次的信不像上次的那般,那么厚了。
她奇怪的看向了福尔泰道:“怎么这么薄啊?”
福尔泰笑道:“哦,这次不是小燕子请班杰明画的画了,而是五阿哥的代笔信。”
紫薇了然的笑了:“她以后可以自己写信的,字好不好看不要紧。”
福尔泰想到小燕子那无厘头的上课状态,笑道:“这个你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小姐,你快看看她写了什么吧。”金锁急道,是不是小燕子要把小姐的身份还给她了?她们主仆在宫外能使上什么劲?还得靠宫里小燕子的自觉啊。
而且,她上封信明明说了要把身份还给小姐的啊。她如此被皇上喜爱着,由她来说明一切,不是最好的吗?
最起码,比自己去告御状要简单的多了。
是的,她金锁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了,若是小燕子不能实现她自己的诺言,那她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去告御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此,她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夫人!
早在夫人救了她一命,还安排她伺候小姐之时,她的命就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想做一个不被人唾弃的忠仆,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
若不是她这一路的照顾与维护,小姐她一个人绝对无法抵达北京城的。
以小姐这样的好心肠,不是被坏人卖去青楼,就是被骗子拐去家里做媳妇,哪里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呢?
听金锁这么一说,紫薇立即当着大家的面儿拆开了信封。
她展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金锁也伸着脖子看了起来,她从小伺候小姐琴棋书画,自然认个字不在话下。
只是,她把整篇信都读完了,也没看到小燕子确定何时把小姐的身份还给她的话,不由和,她心里便是一阵的失望。
难道小燕子不知道吗?拖的时间越长,她跟皇上的牵绊便越深,小姐便越难回归吗?
还有福府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拿各种说法来劝小姐不要揭露小燕子,保护小燕子,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对小姐很不公平吗?
难道强盗抢了你的家,你不但不告官府,还要帮着强盗打掩护,保护强盗吗?
这些达官贵人的想法,她金锁真的不能理解,可是小姐能理解,还很乐意,她金锁看不懂啊。
她只知道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真的不该被埋没,假的不该被宣扬。
就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不该被颠倒,真假不该被混淆。
否则,夫人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知道那些邻居当面背后是怎么骂夫人的,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夫人暗中垂泪......
金锁的眼眶,不由得便红了。
紫薇将信递给了福尔康,福尔康拿着信念了一遍。
福伦与夫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福尔泰见气氛有些沉重,便语气轻快的说道:“小燕子深受皇上的宠爱,昨日那样大逆不道假传圣旨皇上也没有责备,阿玛额娘不必担心。”
福尔康也笑道:“是啊,阿玛,您放宽心,看来五阿哥在皇上心目中确实非同寻常,您不必担心。”
福伦摇了摇头,尔康尔泰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事少,五阿哥假传圣旨,也许现在无事,但将来呢?这或许会成为埋在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哪一天,这刺便会扎得皇上疼了,睡不着了,那皇上,难免不会拔了这根刺。
前面那两个被皇上厌弃的皇子,便是五阿哥如今最好的借鉴。
那两个,曾经也深受皇上的喜爱,不还是说弃便弃了?
更何况,皇上还有嫡皇子十二阿哥,那孩子越来越聪慧,越来越刻苦,看得出来,皇上对他也越来越喜爱,越来越看重了。
随着嫡皇子的长大,五阿哥的优势,终将会被淡化的,反倒是他现在犯的错,将来会越来越清晰。
更何况,五阿哥如今还和小燕子纠缠那么多,他怎么看,怎么不妥当。
福伦叹了口气,叮嘱道:“尔康,赶快把这封信烧了。”
福尔康立即便将这封信在烛火上点燃了,瞬间,便烧成了一堆灰烬。
金锁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赶紧抬手擦掉了。
紫薇看着福尔泰,温温柔柔的问道:“小燕子深受皇上的宠爱,那我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啊?”
福尔康笑道:“你就不要担心她的,她那个人神奇的很,总能化险为夷。唯一的一次吃亏就是被打板子,但显然,打板子的收获更大,她可以不用学规矩了,自由自在,这样的恩宠,还是独一份,这是体弱的五公主都没有的优待。”
“五公主,她真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会吗?”紫薇热切的问道。
福尔泰与福尔康对视一眼,笑道:“是的,公主她从前身子不好,虽难腼腆羞怯,但却才名远扬。现在身子好了,更是活泼娇俏,明艳大方,皇上对她,简直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皇上当真如引宠她吗?比宠小燕子还要宠吗?”紫薇有些愣神,问道。
福尔康眼眸闪了一下,回道:“那是不一样的,皇上对小燕子,应是愧疚和补偿更多一些吧,但对五公主,那是实打实的宠、爱。今日还赏了五公主一株一人高的珊瑚树呢,这么高的,天下间也就独此一株,从前皇后娘娘与令妃娘娘也不是没打过它的主意......”
“我知道了,这样的女子,我真的好想见一见啊。”紫薇喃喃道。
金锁好奇的问道:“那这位五公主,长得怎么样啊?有我们小姐好看吗?”
金锁这话一出,大家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福夫人说道:“嗯,不好这么比,五公主她,怎么说呢,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别的女子之于她来说,就像是星星。”
我就是那颗星星吗?紫薇若有所思,看向了福尔康。
福尔康呆愣一瞬后连忙点头,又连忙摇头。
紫薇一愣,这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
见话题越来越偏,福伦喝了口茶,对福夫人道:“夫人,我去书房了。”
接着又对福尔康他们说道:“你们也散了吧。”
说完,人便迈着大步出了大厅。
福夫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便追着福大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