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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商都,东面约莫三四里距离,一处怪异的山峰之上。

山峰明显被人用强招损毁,从中央被斩出了一道足有数丈宽,深达十几丈的裂缝。

更加怪异的是,四野分明没有风动,站在裂缝的西面,却有阵阵阴冷的风吹拂而来。

此时,山峰一侧,李敬玄一人独立。

山峰对侧,神秘的鬼影飘忽不定。

“费先生,事情准备如何了?”

“天地烘炉已经刻画完毕,随时可以启动。唯有此地地脉所宣泄的污浊之气稍显不足,想要化祥瑞为凶厄,恐有力有未逮。”鬼影飘忽,阴森的声音空荡荡传开。

“无妨,此事兵者自能解决。只是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稍纵即逝,劳烦费先生先坐镇天地烘炉,把握时机。”

“可以,请。”

山壁上的鬼影逐渐消散,李敬玄略微沉吟,解下了面上蒙眼的布条。

空洞的眼眶之中,早没有了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燃烧着的绿色火苗,看上去阴森恐怖,犹如黄泉阴鬼一般,令人望之生畏。

他低头,沿着地面看去,能看到一道淡白色,蜿蜒绵长的气体一路延伸至不可见的远处,最后定格在极远处,正缓缓流动而来的污浊之气。

“也许,该为你加快一点速度了。”

李敬玄低声呢喃,神州龙脉之灵莫名沉潜之后,地脉流转的速度下降到了一个令人侧目的境地。

这也导致了他的判断出现了一定的误差。

他必须设法将误差抹去,把一切都导回正轨。

就在此时,李敬玄耳尖微动,听见有破风声传来,便不慌不忙,重新将布条蒙住眼睛。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赶至,目光扫过李敬玄,落在怪异山峰之上,目光扫过一丝惊奇,但也没有深究,而是笑道:“兵主,久等了。”

“见过夏主事。”

李敬玄微微一笑,拱手见过。

“这里倒是一处灵性之地,千绯雪会选择在这里建立商都总部,看来也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

夏无疆看向了远处,从这里看去,隐约还能看见正气商都的建筑群。

李敬玄却听出了夏无疆话外之意,笑道:“此地干系着太多百姓,兵者定然不会当真让识千机等人靠近正气商都。”

“有兵主保证,无疆自然是信任的。”

夏无疆点了点头,道:“无疆在来路上收到了共和主进攻新台的讯息,看来方队长要稍晚一点才能到达了。”

李敬玄惊道:“哦?幽冥深渊开始发起进攻了?兵者这几日耽误在此,尚未知晓此事,还请夏主事为兵者道来。”

夏无疆看着李敬玄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没去质疑对方竟会不知道此事,而是简单将情况说了一遍。

“共和主竟有这般能为,他们忽然离去,恐怕是目的已经达成,是什么目的呢?”李敬玄若有所思地发出疑问。

“此事暂无头绪,不必浪费心神,不如先专注眼前之事吧。”

夏无疆询问起李敬玄计划。

截至目前为止,李敬玄心中谋划,还不曾向他们真切地透露过。

“如此的话,恐怕计划将出纰漏了。”

李敬玄微微皱眉,道:“此回行动,目的在于毕其功于一役,否则一旦让对方脱逃,下次想要再行布局,难上加难。少了方队长,一旦识千机要逃,恐怕难以阻拦。”

“兵主不曾准备其他后手?”

“兵者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准备。”

李敬玄苦笑摇头,道:“识千机是一名智者,兵者不会觉得他出身幽冥深渊,便认为他无法掌握人间动向。为了隐秘,此回参与行动之人,便仅有兵者以及夏主事与方队长三人而已。”

“当然,兵者之所以选择正气商都为诱饵,此处聚集了大量百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李敬玄遥遥一指远处,道:“当年玄天妙意进入‘忘归境界’之前,曾留下三道清圣之气,想来夏主事对此事也有所了解。”

“此事泰德谷从来未做隐瞒,武林之中知道此事之人,不在少数……兵主言下之意,难道是掌握了其中一道清圣之气?”

夏无疆心中一惊,目光顺着李敬玄所指方向,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心中略一思索,也打住了在李敬玄面前展露玄明眼的念头。

云隐深所留下的清圣之气,并非高明的武学或者强大的神器,而是其道心凝意所形成了一股超绝之息。

这清圣之气若是被寻常人所得,自然可保一生无病无痛,邪祟避退。不过在高强者眼中,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也是因此,清圣之气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并没有人太过在意。

李敬玄却微微摇头,道:“兵者并不甚了解清圣之气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兵者知道玄天妙意一切所行,必有思量在其中。”

“当然,兵者目前至少能够确认的,是这清圣之气对幽冥一族,定然有压制之能。”

“兵主的计划,是引识千机等人进入清圣之气的范围,从而对他们进行削弱?甚至……”

夏无疆若有所思,清圣之气目前还是一个传说,其到底有何威能,有何体量,还是未知。

如果真如李敬玄所说,也许可以设法,利用清圣之气去冲击地浊池。

李敬玄微笑道:“夏主事所想,正是兵者心中所想,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能否施为,还得看此回尝试。”

“山座擅长勘察地势,早在数年前其实便已经发现了清圣之气,只不过清圣之气处在沉潜状态,想要其发挥作用,还得加以引导。不过引导之法,兵者已有定数了。”

“原来如此。”

夏无疆从远处收回目光,心中不由得婉惜一叹。

李敬玄的才能,毋庸置疑,称得上一句当世人杰。

只是可惜,步子走错了,否则有他带领,数十年后,也许兵家当真能立圣庭也不一定。

哪像如今,就连同为兵家传人的赵氏兄弟,都不承认李敬玄为兵家正统。

夏无疆收敛心思,也不继续试探,询问道:“既是兵主早已有所安排,接下来需要无疆如何行事,兵主但说无妨。”

“本来兵者心中其实还有一些顾虑,不过有新台一战作为情报分析,倒是几乎能够确认,阎罗煞必然是与识千机一同行动,这也与兵者最开始的设想能够对应。”

“兵者计划,在激发清圣之气之后,由夏主事出手对付阎罗煞,可擒可杀,由夏主事自行应变。至于识千机,则由兵者负责对付。而方队长,更大的作用是镇守四方,杜绝识千机逃脱的可能。”

“倒也合理。”

夏无疆微微点头,李敬玄毕竟出身兵家,自身攻伐之能卓绝,将绝杀目标交给他自然合适。而方天罡善守不善攻,贸然加入战斗,反而会对李敬玄造成掣肘。

“既然如此,端看兵主神机妙算,引君入瓮了。”夏无疆微笑着开口。

“夏主事莫要捧杀兵者。名家眼前,怎敢称神机妙算?”

李敬玄摇头苦笑,自谦了数句,才说道:“清圣之气虽有远距离引导之法,不过途中需要多加布置。识千机非是易于之辈,兵者担心会被识破,因此不曾有所不知,故而清圣之气能活动的范围有限。”

他指着前方,划出一片区域:“这个范围便是清圣之气所能影响的区域。”

“这个方向,若对方没有可以绕路,倒正好是他们前往正气商都的最佳路径。”

夏无疆微微点头,这种情况,不做其他布置的确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当然,兵者提前来此,也并非毫无作为。以正气商都为中心,兵者已经用兵法布下‘兵线’,只要识千机等人跨越‘兵线’,兵者便可知道他们从什么方位前进。”

说到这里,李敬玄忽然声音一顿。

夏无疆顿时察觉,心思一动,便惊道:“他们越过‘兵线’了?”

李敬玄点了点头:“运气不错,可惜,方队长未到,时机早了些。”

“看来只能尽力一试了。”

夏无疆眸子微微眯了眯,兵法向来诡谲,尤其是在李敬玄身上,奇诡之能,更是堪称登峰造极,无法猜度。

就如当年李敬玄击杀地龙所用之法,至今都无人能够解析清楚。

‘兵线’既然能够察觉到识千机,那是否能够察觉到他夏无疆,以及……

“嗯?”

李敬玄忽然惊咦了一声,打断了夏无疆的思绪,说道:“对方过了第二道兵线,他们加快速度了。”

“没时间等方队长了,不能让他们穿过清圣之气的范围,否则胜算将再次降低。”

“既然如此,先动身前往,以逸待劳。”夏无疆身形一动,架起遁光往李敬玄先前划定的区域而去。

李敬玄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

另一边,沈言结束了兵器论衡,便感觉心绪翻腾,急急往正气商都赶去,来到半途,忽然步伐一顿。

“出来吧。”沈言一声朗喝。

前方路口,果然一道身影应声而出,笑道:“桃花刀神,又见面了。”

“确实又见面了,不过似乎并非巧合。”

沈言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九重泉数眼。

他能明显看出来,九重泉真元波动极大,又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刻意赶来此地。

九重泉呵呵一笑,连夸沈言慧眼如炬,然后才说道:“上回之事,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在下与上将军府颇有来往,又自知自身实力不行,只能引桃花刀神前往救下小军师了,还请小军师莫要见怪。”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拱了拱手。

“嗯,可以,上回之事,就此揭过。”

沈言知道九重泉目的并非如此,但也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头,便准备绕过他离开。

九重泉只能无奈继续说道:“在下的确诚心与桃花刀神相交,嗯……此回前来,便是正式释放在下诚意。”

“哦?”

沈言停下了脚步,看着九重泉,等待着他展露诚意。

只见九重泉取出一个黄色锦囊,抛向沈言,并说道:“事急之刻,可拆开锦囊一看。”

“嗯……”

沈言接过锦囊,面谱之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锦囊留信,这是在表明对方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甚至是要遭遇情况,都有十足的把握。

或许也不并需要掌握一切动作,只需要对自身下一步动作做出计算,便也能以锦囊留信。

九重泉风尘仆仆赶过来,说明时间紧迫。而自己下一步行动的目标……

“正气商都!你知道些什么?”

沈言不由得面色微变。

九重泉无奈摇头,朝着沈言抱拳:“很抱歉,此事九重泉无能为力。”

“希望下回见面,你我已算友人。”

沈言收起锦囊,急忙朝着正气商都方向赶去。

九重泉用力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山长水远地跑过来,让他感觉自己像极了时下很流行的一种角色——舔狗。

不过……

“这次玩这么大,你真顶得住吗?”九重泉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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