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愣神，似叶拍了拍我们中间的那块台阶，示意我过来。我挪动身体朝她靠近，在双臂仅微触的距离停下。
她说：“你弟……叫杜璨对吧，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我是他哥，当然眼熟了。”
似叶摇摇头，“不是这个眼熟，他是第一次来”昔梦“，矜持的样子就跟你第一次来我爸的啤酒店一样。”
我嘴角一抽，“他也叫矜持？”
似叶微微一倾，我们之间的胳膊贴的更紧，“你只看到了表面，实际上我刚睡醒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杜璨跟蓓蓓说话的时候腼腆腼腆的，跟个小男孩似的。你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也是，初来乍到，一看到我就脸红。”
说脸红就脸红，回忆起当年，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可能是尴尬，也可能是18岁的似叶在我印象中不可磨灭，所以至今仍有感触。
我：“那能比吗？我当时12岁，杜璨已经18岁了，未成年的我害羞一点很正常，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打交道的人，你别拿他跟我做对比。”
似叶撇撇嘴，白了我一眼，抬头看向天上的星空，喃喃道：“如果是18岁的你遇到24岁的我，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我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见我没反应，面露失望之色，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说道：“回去吧，蓓蓓都快唱完了。”
之后我在“昔梦”一直待到很晚，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
这个时候钟茗应该已经睡了吧，我心想。打开门，一道亮光从门缝逐渐扩散，客厅里钟茗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嘴角向下弯曲，一脸生硬，看来等我很久了。
我有点紧张的悄悄进屋换拖鞋，尽可能自然的说道：“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钟茗略带埋怨的神情看向我，但注意到我头上的纱布后，瞬间瞪大双眼，惊讶的问道：“你的头怎么了？”
我实话实说：“被砖头砸的。”
“谁砸的？”
“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是谁？”
我被问的有点不耐烦，随性瘫软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也不想说话。钟茗看我不理人，轻轻推了推我，“你说啊，被人打了都不敢说，你还是男子汉吗？”
我嘶的一声，坐起来，有点激动的说道：“我在‘昔梦’喝酒，遇到一个色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踹了他，他拿砖头砸了我，没了。”然后又瘫软下去。
钟茗沉默片刻，去厨房给我倒了杯水，“‘昔梦’还有这种人，我以为像这种地方的客人素质都不会低呢。”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诰翌还是知名企业呢，投诉一个比一个恨，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怎？”钟茗把水杯递给我，“你到现在还记恨诰翌的员工？”
我接过杯子，水温不冷不热，可立即饮用，“要是他们不投诉我，我也不会记恨他们。”说完，喝一口水，这一路上的口渴得以稍微缓解。
钟茗莞尔一笑，“你们公司要是靠谱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投诉。”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次，我们公司不靠谱的时候太多了。就比如上个星期，公司竟然想把一辆56座的车换成48座的，关键这辆车跑的线本身就面临超员风险，换掉不就乱套了吗？
我把这个消息反馈给分管的时候，张经理暴跳如雷的打电话找乔总一顿理论，才取消了这个决定。
我不懂调度是怎么调的，反正我不理解。自从上次公司新购置新车后，资源不足的问题是得到了缓解。但是公司一有新车就去开展新的业务，现在还是会面临增车无车的问题。车是小事，最令人头疼的是司机不够了。
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人愿意当大巴车司机，现阶段又有一大批高龄司机面临退休，所以司机资源只会少不会多。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公司依然在作死，这一行未来几十年只有下坡路，没有上坡路可走。
我反驳道：“公司不靠谱，不是我不靠谱。”
“你代表你们公司。”
“行了行了行了！”我厌烦的打住这扫兴的话题，“在家里还跟我谈工作，你又不是后勤部的，你管着干啥？”
“好的~我不说，你赶紧洗澡去，你明天早上也要上班。”
……
我挨的这一板砖起码不是纯负面效果，得知我受伤后，钟茗没跟我计较回家太晚这件事。
洗去一天的汗渍，感觉清爽不少，但是因为我头部受伤了，所以不能洗头，这就有点难受，偶尔一天还好。
洗完澡的我，没穿上衣就打开卧室的门。钟茗已经窝在被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有一点期待。
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半，明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
好吧，又是一个不眠夜，总比睡不着干瞪眼好多了，运动运动还能助眠。
我慢慢悠悠走到床边，伸手抓住被单的边缘，缓缓掀开。钟茗才露出一个肩膀，电话铃声就响起。
钟茗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失落：“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应该是广告吧，我拿起手机想随便敷衍了事，却发现是老妈打过来的。我心头一紧，老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多少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我一接听，老妈就着急的问我：“杜琰啊，你有没有8万？”
“8万！我要是有钱，上次还至于费那么大劲吗。又发生什么了，一下子要8万。”
老妈苦恼的叹口气，“你表叔，就是今天宴席上过来说话的那个，上次小璨出事就是他借10万给我们。后来那姓陈的不是说只要给8万吗，我们把8万交给那姓陈的，剩下2万还给你表叔了，现在还欠你表叔8万。今天回到家后，你表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生意上出了点意外，需要8万块支援一下，所以问我们能不能先还一点，能还多少是多少。可我们也没钱啊，房贷要还，小璨马上上大学又需要一大笔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所以我就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闲钱。你表叔人还是挺好的，没有让我们一定要还，但是人家对我们好，我们就要对人家好啊。你表叔生意失利，咱能帮的就帮的就帮帮。”
原来是这事，不是太急就行。我放松的呼一口气，说：“妈，今天升学宴你没收份子钱吗？酒席办的太奢华，入不敷出了是吧？”
“这……”老妈心虚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