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安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涌,难受得厉害,宋清欢连忙让他喝了些醋,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但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休息了两刻钟后,赵三保便催促着大家再次上路了。
此刻,宋知言一家人全都沉默不语,宋清辞仍然沉浸在梁佩兰已死的悲痛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为何他们一家人的命运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宋知言历经千辛万苦前去探望她时,曾将流放途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详细地告诉过她。
在上一世,梁佩华早已离世,就连她的三个儿子也未能幸免,最终没有一人能够回到京师。
然而如今,在流放的路途上死去的竟然换成了自己的母亲。
那么她的弟弟们呢?他们是否也会面临同样悲惨的命运,最终死在路上?
难道说,宋清欢也是重生而来的吗?
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会在流放的路上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一路走来,宋清欢似乎从未体验过饥饿跟口渴之苦。
虽然有时会感受到些许炎热,步行时身体也有些疲惫,衣物略显破旧,但总体来说,她并没有经历太多磨难。
此刻,宋清辞正竭尽全力回忆起失明前最后一次见到宋清欢时的情景。
宋清欢被晒黑了不少,不再是大将军府里那只咬人的刺猬了,她性子柔和了不少。
而且,宋清辞现在才发觉,宋清欢竟然会做饭!
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不是亲密接触,可是宋清欢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在家的时候,宋清欢过得凄苦,但是有下人伺候,无需自己下厨。
她根本分不清各种蔬菜,更别说野菜了。
宋清欢一定有古怪,还有那些毒蛇猛兽,像认得人一样,专挑跟她有仇的人下手。
她这一世把于维生让了出来,于维生被流放了。
流放的路上死得冤屈。
难道,她是故意的?
上一世她只是人前风光而已?
不然如果她是重生的,她怎么可能不继续选于维生?
除非……
宋清欢上一世过得并不幸福。
难道是沈凝雪?可是沈凝雪逃了。
恐怕也没有逃掉,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宋清辞越想越害怕,她眼睛好的时候都斗不过宋清欢,现在眼瞎了,更不可能斗得过她。
她仔细考虑了自己的未来,南方有巫医,说不定可以治好她的眼睛,但是得留着命。
等眼睛好了,把自己父亲哄住,拿钱买凶杀了宋清欢报仇也不是件难事。
想到这里,宋清辞决定眼睛被治好之前,不能再跟宋清欢对上了。
她老老实实坐在了宋知言身边。
突然,她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吐了出来。
“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宋思明见状上前询问她。
“可能刚才坐船太颠簸了,胃里不舒服。”宋清辞解释。
结果,刚说完,又开始吐。
宋清辞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从跟于维生成亲后葵水就没来过。
上一世生了八九个孩子,她知道葵水没来的意味。
她怀孕了,怀的是于维生的孩子。
可是于家于维生、于同文、冯氏、于维煜都死了。
剩下两个姑娘一个半大的小子。
不,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肯定会成为拖累。
要么在路上把她拖死,要么今后成为她再嫁的阻碍。
她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把肚子里的那块肉流掉。
想起沈凝雪的惨状,宋清辞就胆寒。
她可不能用沈凝雪那样的法子。
想了很久,宋清辞记起来一种药,下个城镇的时候,问宋知言要点钱,去买来喝下去,应该是安全的。
打定了主意,她没跟任何人说自己怀孕了,只说天气太热的缘故。
休息好之后,启程。
一路上都是平地,老鹰跟着宋清欢的脚步走。
宋清欢想起了吹吹,也不知道他去到了哪里。
不过一条有着人类思维的蛇,去哪儿应该都无需担心吧?
过了扬州往南走了四天,到了金陵。
宋清辞威胁宋思明替自己找药铺,又把宋思明打发走了,叫他半个时辰之后再来接自己。
她果然在药铺买到了落胎药,给了银子给药童,请他帮忙煎药,她等着。
因为回了客栈会被众人发现。
喝完了药,当天夜里,宋清辞肚子疼得受不了,可是黑夜里她忍住了,她咬住了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喊出来。
她感觉得到自己下身流了一团血糊糊出来。
快速处理干净之后,她换了身衣服躺下。
而宋清欢依旧带领着温、李、陈三家之人采购物资。
他们手中拿着从兵匪那里得来的钱财,足够让他们过上丰衣足食的后半辈子了。
待一切购置妥当,众人便乖乖地回到了客栈,甚至连丝毫逃跑的念头都未曾产生过。
见此情形,赵三保心中愈发踏实起来,对他们也越发信任了。
梁佩华跟扶风、翠竹以及双胞胎儿子留在客栈等待着宋清欢。
此时此刻,梁佩华正吩咐着店小二帮忙烧些热水,并央求小二帮忙把热水送到她的两个房间里。
宋知言实在拗不过几个庶子的央求,只好前去购买食物供他们在路途食用。
然而,他向来对家务事一窍不通,对于应该购买何种食品毫无头绪。
于是乎,他只能随意地乱买一通,直到返回客栈时,恰巧在柜台处与梁佩华相遇。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梁佩华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整日愁容满面、喋喋不休且性格软弱的妇人了。
如今的她眼神坚定而锐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即使身着朴素的衣物,也难以掩盖住她独特的风采。
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被流放的罪犯,反而更像是那些豪门世家衰败后所遗留的清高贵妇。
面对这样的梁佩华,宋知言不禁心生懊悔之情。
当初,他曾放下狠话告诫宋清欢不要后悔,但未曾料到,最终竟是自己先感到后悔不已。
第二日宋知言来接她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可他现在就是一副空壳子,不想管,不想问。
宋清辞的身体异常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一般。
她摸索着,颤抖的手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热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着自己起身。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并不知晓一个残酷的事实——昨晚她所购买到的药物,竟然是民间妓子常用之物!
此药药性刚烈至极,使用过后,女子便会彻底失去怀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