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现身出面。
毕竟,这归根结底是温家内部的事务,如何处理,如何定夺,需要温玉衡自己去仔细斟酌,拿定主意。
温词书携着他的妻子许氏和儿子温瑞阳,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
温词钰带着他的儿子温瑞晨和妻子黎氏,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跪在山脚下。
两家人整整跪了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膝盖都快失去了知觉。
然而,温玉衡却始终未曾下山露面。
直到傍晚时分,天边泛起了绚丽如锦的晚霞,将整个天空染得五彩斑斓。
宋清欢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结束了一整天繁杂琐碎的事务,缓缓回到家中。
刚一踏入家门,她便听到温玉衡在院子里对着程予初怒不可遏地大发雷霆。
那声音犹如阵阵惊雷,响彻整个院落。
“当初那两个逆子言之凿凿,口口声声言说词安成为了他们的拖累,叫嚷着要脱离温家,另行谋求生计。我苦口婆心,极力劝阻,却未能奏效,无奈之下,也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温玉衡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失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痛心。
“当时还给他们每人十万两银子加上一万两金子,即便他们不走仕途,那些钱财也足够让他们几代人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了。而且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们已经改姓,从此与我们温家再无任何瓜葛!”
宋清欢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缓而有序地踱步走进院子。
她的步伐轻盈却带着一丝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形的压力。
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深思与凝重,仿佛在思考着这复杂的家族纠葛。
她深知温玉衡的脾气,向来刚硬不屈,有着自己坚定不移的原则和底线,但同时又重情重义,对家族之事极为上心。
此次这般愤怒,背后隐藏着的是他对家族深厚的责任感以及对亲情复杂而纠结的情感。
“公爹,先消消气。”宋清欢用温和而轻柔的声音劝慰道,那声音仿佛春风拂过,轻柔而温暖,试图平息温玉衡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温玉衡看到宋清欢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脸上的怒意瞬间如潮水般消散。
方才还愤怒不已的面容,此刻满是关切与疼惜。
程予初看到这个变脸大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这老头子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因为宋清欢在温家的地位超然,不然这只老狐狸敢在任何人面前发脾气,唯独不敢在清欢面前发火。
“清欢,你回来了!是不是累坏了?你看你这一身疲惫。老婆子,快去给清欢拿点吃食来。”温玉衡一边说着,一边赶忙端了把椅子,让宋清欢坐下,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累着了她。
五个孩子得知宋清欢回来了,像活泼的小兔子一样,一个个欢蹦乱跳地冲到了宋清欢怀里。
“娘亲,我给您捶捶腿。”老大乖巧地说着,小手已经开始轻轻捶打起来。
“娘亲,我给您捶捶背。”老二也不甘示弱,卖力地挥动着小拳头。
“娘亲,今天松鼠带了宝宝下山。”老三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娘亲,您喝茶!”老四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茶,递到宋清欢面前。
“娘亲,明日舅舅们休沐,说要带我们下山逛街,可不可以去?”老五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
宋清欢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抱了两个女孩子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谢谢大宝二宝,娘亲舒服多了。”
“松鼠带了几只宝宝下山?”宋清欢饶有兴趣地问道。
“四只呢!”老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四宝,茶很香,谢谢你。”宋清欢轻抿一口茶,微笑着看向老四。
“老五想去逛无忧镇?那明日娘亲跟舅舅一起,带你们去。”宋清欢宠溺地看着老五。
家里原本的紧张气氛被五个孩子天真可爱的声音冲淡了,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在这无邪的童言童语中烟消云散。
又哄了一会孩子,晚饭做好了。
上一刻还愁云密布、气氛压抑的梁家院子,这一刻却仿佛拨云见日,那沉重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了。
刚刚吃饱饭,秦致远便匆匆来到了梁家。
他神色焦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见到温玉衡便急切地说道:
“老爷,程词书两家人跪了整整一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子都支撑不住昏倒了。两个妇人抱着的孩子也饿得嗷嗷直哭,这夜深露重的,实在是可怜。您看是否让他们上山休息?”
温玉衡听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清欢,眼神中带着探寻。
此时的宋清欢正低头认真地给几个孩子擦拭嘴巴,对温玉衡投来的目光仿若未觉,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温玉衡心中便明白了,宋清欢不想掺和这件事。
但是她心底应该是介意的吧。
毕竟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难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把他们带到镇子里,给他们找个客栈,让他们暂且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温玉衡思索片刻,最后狠下心,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己这只在世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打的算盘是先让这两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吃尽苦头。
如此一来,日后他们即便回来,也不敢轻易去温词安面前索要东西,以免再生事端。
不过,温玉衡这只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
不知道自己的心软,为温词安他们以后招来麻烦。
一家人给五个孩子洗了澡,宋清欢给他们讲了故事,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入梦乡,这才有空看温词安给她写的信。
“吾爱清欢,见字如面。离开月余,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温词安已经带兵过了江,所到之处,有反抗的,也有和平归顺的,过程还算顺利,伤亡不大,百姓的死伤更少。
不过在攻朔州之时,遇到了麻烦。
朔州府尹用平民百姓的性命安全要挟,让温词安耽搁了半个月,才和平拿下。
信的末尾,温词安写到:“跟你结婚的婚礼太仓促了,等我拿下天下,以天下为聘,让世人知道,吾爱清欢。”
看完信,宋清欢觉得小说的桥段落在了自己身上,但是怎么说,感觉还挺不错。
一夜无梦。